崔授厭煩透了元清這副蠢樣,冷笑嘲諷:“好一個信口雌黃的妖婦,便是受孕也不過叁日,胎兒脈息尚淺如何診斷得出?還是說一切皆在你設計當中,母憑子貴不過是時日問題?”
“在宋王正當修身用功、聚斂云氣之時以女色惑他墮落,再以子嗣消磨劫持志氣,其心可誅!留你不得?!?/p>
父女兩個如出一轍,慣會以冠冕堂皇之辭為自己張目。
元清聽罷背心生涼,頓覺在此時與宛童有私情不妥不妙,再看向宛童的目光之中已是帶著深深懷疑。
宛童遍體鱗傷,看得崔謹心有不忍,覺得父親言行過于囂張跋扈了些。
當朝宰相,帶人到宋王府中,當庭杖打與宋王有私的女子,這事怎么看怎么荒謬,說與人聽別人大概也只會當作無稽之談。
可這事偏就發(fā)生了。
若皇帝計較起來,輕輕松松治他個“藐視君王、欺君罔上”之罪,再不濟心底也會加深對他的忌憚,只怕他明日上朝,又會被御史們的彈劾淹沒。
崔謹擔心至極,心疼至極。
當然,擔心的是她爹,心疼的還是她爹。
她自是不信爹爹會因宛童妨礙元清進取而如此行事,他分明是來給她撐腰做主的。
“爹爹!殿下并非愚鈍昏昧之人,他心如明鏡,如何不知曲折利害?”
崔謹先扣一頂高帽在元清頭上,接著一唱一和,將她爹輕飄飄摘出去:“您的苦心殿下定能領會,只是此事畢竟沾著宋王家事、私事,您用心太過,怕會惹得不明就里之人誤會。何不讓宋王自己處置呢?孩兒信他?!?/p>
一句“信他”,元清深為動容,對崔謹倍感愧疚。
她是他初見便心許,暗誓要珍愛一生的人,可眼下呢?
他都做了些什么!
元清看看腳下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宛童,再看看即便他同旁人私通媾和,也依舊對他深信不疑的崔謹。
悔愧難言,甚至不敢再看她恬靜溫柔的臉,不敢對上她清澈通透的目光,唯懼在其中發(fā)現(xiàn)一絲失望。
明是為他解圍紓難,好教他的跋扈霸道“師出有名”,有正當光明的理由,崔授聽了卻醋意大發(fā)。
他不高興地甩開已經(jīng)習慣被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牽著、披風遮掩只是掩耳盜鈴的小手。
崔謹害怕他怒火升級,保不齊會直接對元清發(fā)難,連忙命人抬宛童去療傷,再搬出元清之母何美人。
“看到爹爹,妾身突然想起殿下有些時日沒有探望母妃了吧?”崔謹想要支開元清,又不敢單獨面對崔授,“不如我們一起進宮盡孝?!?/p>
好!好!好!
好一個小孽障!
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