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穿透手臂血肉模糊,皮肉被烤焦的地方刺疼入骨,沈霜月咬著唇慘哼出聲,細密冷汗自額間滾落時,一張臉瞬間失了色。
她疼得身子痙攣,抬頭卻冷靜:“我的命是不值錢,可是母親若在此殺了我,總要給外面人一個交代?!?/p>
“伯爺去交還孫家聘禮,皇城司未必就能罷休,還有沈家,我父母兄長雖然厭惡我,可我依舊是沈家人,我今夜為何入這祠堂,為何火燒祖宗牌位,為何暴斃府中,您說得清楚嗎?”
“慶安伯府上下仆婦數(shù)百,除非老夫人能殺盡了,否則哪怕有半絲消息走漏,我父親和沈家人也定會追查到底。”
不是為了她的清白,也不是為她討回公道,只是為了沈家名聲和族中那些還沒出嫁的女娘。
沈家絕不可能擔了這惡名。
謝老夫人聽懂了沈霜月的話,抬手一巴掌落在她臉上:“你以為我怕?”
“您是不怕,可其他人呢?”
沈霜月嘴邊溢出血,手臂上燒傷的地方更是疼得鉆心刺骨。
“孫家被抓之后,他們送出的東西就成了燙手山芋,我不知您是用什么法子將東西放進我陪嫁的莊子里,但您和伯爺既然拿我嫁妝補足,就說明那些東西早就被人花用?!?/p>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我活著自然能擔了那些東西的去處,可我死了呢,母親就確定你想要袒護的人能擔得起沈家深查?”
謝老夫人死死看著沈霜月,心頭顫動時手中忍不住蜷緊。
她從未想過一直以來逆來順受的沈家次女居然這么能言善辯,而她每一句話都戳中了她心底,叫她將剛才想要直接將人弄死在這祠堂里,再假裝她畏罪自戕的想法徹底掐死。
當年沈家因為沈霜月的事對他們心有虧欠,這幾年對慶安伯府處處照顧。
沈敬顯身為御史中丞,在朝中地位極為特殊,沈氏一族頗有實權,有他照拂謝淮知才能在短短幾年間就連晉數(shù)階,領了正四品的武職。
沈霜月活著,以沈家對她的厭惡,知道她偷盜孫家聘禮火燒祠堂,只會對她越發(fā)厭憎,屆時他們若松口愿意息事寧人保全沈家名聲,他們定不會多做追究,還會因有愧于謝家。
可如果沈霜月死了,必定要給外面一個說法,那今日惡名便會傳遍京中。
沈家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女兒,到時為了府中子侄前程也定會嚴查此事,而謝玉茵之前行事根本就不謹慎,他們將東西弄去沈霜月陪嫁的莊子上也極為匆忙。
萬一沈家查出個什么來,必然會跟慶安伯府翻臉。
“你以為你說這些母親就能饒了你?”
謝玉茵看著自己母親居然被沈霜月嚇住,惡狠狠地說道:“母親,您就算不能殺她,也該好好教訓她?!?/p>
“她今夜拿父親牌位要挾你,之前還蠱惑著大哥替她說話,誰知道她以后還會干出什么事來,她不過就是仗著那張狐媚子的臉?!?/p>
“我看不如劃花了她這臉皮,再一碗毒藥弄啞了她,我看到時候她還能說得了什么!”
謝老夫人目光閃動。
謝玉茵撿起地上一截斷木就抵在沈霜月臉上:“你說,等你沒了這張臉,又因為壞事做盡被送去了家廟,沈家還會不會管你死活?”
明明被迫仰著頭渾身狼狽,可近在咫尺的臉依舊讓謝玉茵嫉妒。
明眸善睞,皓齒瓊鼻,仿佛老天爺所有的偏心都給了她,衣衫凌亂間楚楚可憐,那貼著幾縷發(fā)絲格外蒼白的臉,依舊美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