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儀和沈霜月一母同胞,是至親姐妹,沈婉儀是沈家長女,大沈霜月七歲,沈霜月年少時幾乎是這個姐姐一手帶大。
二人之間的感情比尋常姐妹還要更好,沈婉儀出嫁后也未曾因?yàn)榉蚣揖褪桦x妹妹,反而將她當(dāng)成寶貝寵著,無論吃穿用度,得到任何好東西,第一時間便會想到這個妹妹。
別說是其他人,就是裴覦回京之后調(diào)查當(dāng)年往事時,也從未懷疑過沈婉儀,只以為是謝家人或是其他人算計(jì)了沈霜月。
他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沈霜月自己。
她怎么會懷疑至親的姐姐,會這般害她。
見她紅著眼滿面蒼白,裴覦淡聲說道:“我幼時其實(shí)并非奴隸,家中也還算殷實(shí),父母恩愛,叔伯疼寵,過得遠(yuǎn)比同齡人要恣意?!?/p>
“我姑母因?yàn)槿萆霰?,嫁入了一個大家族,成了那家家主極為受寵的貴妾,府中子侄因她提攜多過的滋潤,我父親也在那家當(dāng)差,和那家的公子情同兄弟,是生死至交,可是后來我全家都死在那位公子手里?!?/p>
沈霜月驀地抬頭,眼眸水色震動。
“我親眼看到全家枉死,僥幸逃出卻淪落為奴,連父母尸骨都無法收斂,但我從不覺得是我父親太蠢。”
平平直敘的聲音,如溫水一點(diǎn)點(diǎn)流淌進(jìn)胸膛,似是替跌進(jìn)深淵滿目黑暗的她撕裂天光。
裴覦輕聲道:“身陷淤泥,拼命朝上?!?/p>
“沈霜月,別因?yàn)閯e人的錯就否定自己,你比很多人都好?!?/p>
沈霜月眼眶透紅,端著茶杯的手慌忙遮住眼猝不及防的落淚,喉間哽咽出聲。
……
再次平復(fù)下來,裴覦命下人送了熱水過來,沈霜月凈面之后,雖然眼睛還紅腫著,但人已經(jīng)沒了剛才的失態(tài)狼狽。
她低頭給手心上藥,那斑駁傷痕刺疼著。
對面裴覦問她:“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沈霜月輕聲道:“姐姐……”
她頓了頓,哪怕已經(jīng)壓著情緒,卻還是忍不住怨憎翻滾著。
她開口低啞,“四年前的事情我想徹底查清楚,不管真相是什么樣,也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不愿意就糊里糊涂的過去,是非對錯總要有個結(jié)果?!?/p>
裴覦看著她:“可要我?guī)兔???/p>
這一次沈霜月沒有拒絕,她最狼狽的樣子都被他看到,她沒有什么好顧慮的,況且有些人以她的能力查不到,但是眼前的人卻能查得清楚。
“謝老夫人身邊有個婢女名叫碧玉,四年前事發(fā)之后,就離開了謝家,我想請侯爺幫忙查一查她的下落,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兩人。”
沈霜月將那日事發(fā)經(jīng)過說給裴覦聽后,讓他查那個跳井的婢女,還有借謝翀意騙她去沁梨堂,后來卻不知所蹤的下人。
除了這幾人,還有當(dāng)年伺候在沈婉儀身邊的那些丫鬟。
沈婉儀死后,身邊伺候的人都因護(hù)主不利落了罪,除了封嬤嬤挨了幾板子被留下來照顧還年幼的謝翀意,其他人全部被送回了沈家,包括當(dāng)時貼身伺候沈婉儀的兩個丫鬟。
“香萍和春琴都是自幼跟在沈婉儀身邊,她若是做了什么,除了封嬤嬤外瞞不過她們?!?/p>
“為什么不直接找那封嬤嬤?”裴覦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