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上了馬車之后,沈霜月就開口問道:“是侯爺央了太子,讓孔大人開堂審案?”
尋常府衙審案,特別是這種涉及權(quán)貴官宦府邸內(nèi)宅之事的,大多都會閉門審案。
那京兆府尹孔朝也不會將事情鬧的沸沸揚揚,憑白得罪了沈、謝兩家人,除非是有人從中施壓,讓他不得不開堂審案。
裴覦“嗯”了聲:“既然已經(jīng)鬧開了,豈有臨門一腳收力的,自然是鬧得越大越好?!?/p>
他看著對面渾身素凈的女子,問道:“緊張嗎?”
“不緊張?!?/p>
沈霜月抬頭嘴角輕揚,頰邊輕陷時隱有梨渦淺淺,她格外認(rèn)真說道:“侯爺已送東風(fēng),我怎能露怯?!彼〞胍?,拼盡全力。
京兆府衙門是在城中繁華之地,沈霜月與裴覦乘馬車到時,外間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
馬車停在府衙門前,沈霜月先行從馬車中出來,剛站穩(wěn)時就先看到圍在府衙門前的沈氏族人,二叔、三叔,還有五房的族老,沈令衡也在。
見她出現(xiàn),幾人就快步圍攏過來。
“阿月!”沈令衡先開口,“你可還好,裴覦可有將你怎么樣?”
沈家二爺臉色冷沉緊跟著就開口:“霜月,你這次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之前大鬧宮中也就算了,竟還躲在皇城司里不肯見我們這些沈家人,這幾日我們派了多少人過去,你都不肯相見?!?/p>
“怎么,你與謝家鬧的難堪,難不成連娘家也不想要了,還是仗著有太子殿下和定遠侯給你撐腰,連你父母叔伯也不放在眼里?那皇城司是什么地方,哪里是你一個婦人能待的……”
“本侯倒是不知道,本侯什么時候給人撐腰?!?/p>
裴覦掀開車簾時,長腿一伸便從車中下來,他身上銀紋鶴氅帶風(fēng),黑鞶長靴落在沈霜月身旁,額間那奴印留下的疤痕都透著一股子攝人。
“沈二爺?shù)故遣环粮竞钭屑?xì)說一說,皇城司是什么地方?!?/p>
沈家二爺沈敬成沒想到裴覦怎么會過來,更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會親自送沈霜月來京兆府衙。
見裴覦大馬金刀地站著,目光落在他臉上時,眸子透著一股子煞氣。
沈敬成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兇獸盯上,脊背都豎了汗毛,他下意識避開裴覦的眼,低聲訕道:
“裴侯爺說笑了,皇城司自然是替天子巡查肅清京中宵小的地方,我的意思是,我這侄女畢竟是個婦人,怎能留在那等肅殺威嚴(yán)之地,絕無置喙侯爺和皇城司的意思。”
“是嗎,那你都說皇城司有肅清宵小之責(zé),謝夫人有冤在身,怎就入不得皇城司?”
“我……”
“你是覺得婦人不配呢,還是獨獨為難沈霜月?如果是前者,沈二爺不是婦人生的?”
沈敬成噎住,臉上乍青乍白。
裴覦抬眼看向沈家其他人,最后將目光落在沈令衡身上:“沈大公子的教訓(xùn)看來是還沒吃夠,本侯不過奉太子殿下之令,讓謝夫人入皇城司暫住兩日,此事陛下也知情,皇城司上下無數(shù)人,你覺得本侯能將她如何?”
沈令衡頓時臉色一變:“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裴覦瞥他,骨子里帶著的兇煞氣,鎮(zhèn)面襲人:“都道謝家狠毒,本侯看你們沈家更加涼薄?!?/p>
“四年前舊事處處破綻,你們整個沈家無一人察覺,這四年任由親女、親妹受人羞辱謾罵,屢遭謝家污蔑陷害,如今她好不容易能洗刷身上冤屈重得清白了,沈大公子這是恨不得能讓她再次滾回泥潭子里,得一身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