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爺,您老都開金口了,我哪敢說有事兒???”
見了柳爺,李冬生又驚又喜,臉上瞬間綻開了笑容。
他把三輪車支好,把買來的布匹和棉花抱起來,一邊說著,一邊麻溜地從兜里掏出煙,快步上前遞給柳爺。
柳爺伸手接過煙,夾在了耳朵上,笑著打趣道:“好幾天都沒見著你了,聽說你小子讓狼群給咬了?沒事吧?”
李冬生晃了晃還有些僵硬、不太靈活的胳膊,苦笑著說:
“那能沒事嗎?狼又不是狗,我也不是鐵打的,差點沒給我咬死?!?/p>
“這不,胳膊掛了彩,現(xiàn)在還有點抬不起來呢?!?/p>
柳爺聞言,趕忙湊上前,仔細查看李冬生的胳膊:“沒事吧?這還能接著下棋不?”
李冬生一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佯裝嗔怪道:“您老可真會心疼我,都這樣了還惦記能不能下棋?!?/p>
話雖這么說,可他心里清楚,柳爺就這個性子,啥話都不直說。
兩人平日里就愛湊在一起下棋,那棋盤上的你來我往,早已成了他們之間獨特的交流方式。
一番笑鬧過后,李冬生跟著柳爺往他家走去。
對于柳爺家,李冬生可謂是輕車熟路。
以往兩人下棋,常常會從午后殺到日落,不知不覺間,他都快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了。
可今天一推開門,李冬生卻愣住了。
大過年的,屋子里竟冷冷清清,沒有一絲過年的熱鬧氛圍,一個人影都瞧不見。
“柳爺,這年關沒過,兒孫們就走了?”李冬生忍不住開口問道。
柳爺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帶著深深的落寞:“走了倒還好呢,壓根就沒回來。”
“不能吧?大過年的都不回來?”
李冬生有些不可思議。
在他的認知里,過年就是一家人熱熱鬧鬧團聚的時刻。
柳爺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嘆道:“忙?。《济Π?!”
看來,這樣的冷清,他早已習慣了,可習慣并不代表接受。
李冬生看著眼前這位孤獨的老人,心里一陣發(fā)酸。
在這闔家歡樂的日子,柳爺就這么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屋子,該是何等的凄涼。
“您也不出去串門?過年來個親戚都沒來?”李冬生又問,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忍。
柳爺再次苦笑,目光望向遠方,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親戚……上哪兒還有親戚,早些年就讓鬼子殺完了,全家就剩我一個。”
“那時候,鬼子進村燒殺搶掠,火光沖天,哭聲喊聲一片?!?/p>
“我躲在柴堆里,親眼看著我娘被殺,一聲都沒敢出,嚇傻了才僥幸逃過一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