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隱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一旁的母女二人。
彼時翠兒從外頭進來,手里捧著個手爐,上前將之塞到了姜隱手里,壓著聲音道:“侯爺吩咐的,少夫人不要著涼?!?/p>
姜隱捧著鎏金手爐哭笑不得:“我又不去外頭,這屋里燃著炭盆,那里就會凍著我了?!?/p>
她嘴上如是說著,但心里卻歡喜得很,這個男人怎能不讓她喜歡得不要不要的,太會來事兒了。
柳氏與姜雪自然聽到了主仆二人的對話,柳氏一把年紀了,自認為什么的男女沒見過,大抵都是初時濃情蜜意,到了后來也都淡了,也就看開了。
但姜雪卻不同,她聽得余侯這般惦記姜隱,心中越發(fā)覺得委屈、不甘、嫉妒,甚至憤怒,憑什么自己千挑萬選的夫婿不如她的。
她霍地站了起來,將呆呆的玉哥兒放在椅子上,上前兩步,“唰”地撩起織金袖口:“母親你看,我如何這樣,不委屈嗎?”
姜隱扭頭看去,只見姜雪似羊脂玉似的腕上橫著幾道深淺不一樣淤瘦小,新舊疊交在一處。
不必問,姜隱也曉得,這定是秦度打的,且還是只打了一次。
“這是……”柳氏倒抽了口涼氣,翡翠耳墜在蒼白的臉頰邊亂晃,但話還沒說全,就被姜隱打斷。
“呀,妹妹這是怎么了?”姜隱以帕掩唇發(fā)出一聲驚呼,抬手間,一旁的茶盞應(yīng)聲翻倒,碧色茶湯漫過繡金桌圍,涸出猙獰的水痕。
丫鬟立刻上前收拾,而姜雪原本想一鼓作氣將事說出來的,被這么一打岔,突然像泄了氣一般。
柳氏怔怔看著姜雪,一顆心像是被人絞住了一般。
這幾個月里,她確實聽姜雪提過幾次秦度行事粗暴,動輒打罵,卻不如這次親眼看到青青紫紫的瘀痕時來的震驚。
但這個夫婿是她自己挑的,她知道了又如何,又能找何人相助。
“你,姑爺又打你了?”柳氏沉默片刻,將話接了下去。
姜雪被她一問,眼眶突然紅了。
姜隱看著母女二人,眉梢微挑:“當真是二妹夫打的?”說罷,她長嘆了口氣,“原先瞧二妹夫是個溫暖體貼的,還想著怪不得二妹妹認定了他,沒想到……”
一時間,屋內(nèi)眾人都沉默下來,只有宣哥兒撒腿跑到了姜隱身邊,一頭撲進了她懷里:“母親,抱抱?!?/p>
姜隱看著宣哥兒笑了,伸手將人抱了起來,放在膝頭,握著他的小手輕聲說著話:“宣哥兒可餓了?母親讓芳云姑姑準備了云錦糕哦。”
姜隱像是將心思都放在了宣哥兒身上,這令姜雪不好再接著話頭說下去,只能尷尬地看向柳氏。
柳氏瞟了她一眼,轉(zhuǎn)而笑瞇瞇地看著在姜隱膝頭的孩子:“宣哥兒,渴嗎?”
然宣哥兒只是掃了柳氏一眼,沒答話,只是轉(zhuǎn)回頭摟著姜隱的脖子呵呵地笑著。
姜隱與宣哥兒都沒理睬柳氏,只是顧自說笑,末了宣哥兒又說餓了,姜隱才讓芳云帶他去一旁吃東西。
“大姐姐的宣哥兒穿金戴玉,丫鬟小廝圍著團團轉(zhuǎn),可我家玉哥兒婆婆不喜,爹爹不疼,只能跟著我受苦?!?/p>
宣哥兒剛剛離開,姜雪便抹著眼淚說了起來。姜隱暼了她一眼,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