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第1頁）

女人和女兒共存在我的肉體里，就像親情和情欲共存在他的肉體里一樣。

——安娜日記

周毅成因為小孩的反映決定再也不夜不歸宿，后來再找的女伴都是做完就走，急匆匆把自己洗干凈回來見女兒。蜿蜒的樓梯通向二樓，他從玄關(guān)就可以看見智理穿著睡裙在樓梯口看他，好像八九十年代外國電影里的女幽靈。

他才驚覺她的漂亮，如此的纖細冷白，像妙玉陳釀在地下一年的舊雨水，她伸出來的四肢流淌到他眼底。她臉上的表情也是被淋濕的，看起來真叫人心碎。

他有種阿拉霍洞開一般的震感，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小孩子了，那個手臂上一圈一圈嬰兒肥的小女孩，她已經(jīng)開始變得單薄，憂郁，發(fā)絲垂墜，她已經(jīng)長成了少女了。

她靜靜站在那里，卻不是審視的目光，只是哀愁的憐憫意味。我的孩子，你在憐憫什么，我這如此美麗的小女兒。

智理看著父親脫鞋，走進來把車鑰匙放在茶具盤，然后往她這里走。還是那樣鋒利的線條，她可以聞得到他氣味復雜，他聞起來像精液，交歡，避孕套，約炮，女人。但這一切過去他還是那樣英俊，你不能看見這樣一張難以抵擋的臉而責怪他的多情。哦不，他不能見了別的女人再回來找她，他不能把她孤零零仍在別墅里，然后去和別人做愛。

周毅成走上樓梯，忽然看見惜露手上扔下來一個什么盒子，滾到他面前的臺階，里面的小包裝散出來，他一看簡直要暈厥。一樓梯的避孕套，他不要太熟悉，是他剛剛才用過的親自從床頭柜里拿出來的。

睜目結(jié)舌，無話可說，只剩下震驚。他艱難咽下口水不知道要怎么做。

智理被分成兩半，一半痛經(jīng)般的疼痛難免，另一半快意無比，她憑什么要忍？非常冷酷地開口：“我知道這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有在拿。爸爸你約女人把我一個人扔家里？！”說完就轉(zhuǎn)身上樓摔門，留下手足無措的周毅成。

糟糕透頂，糟糕得他收拾避孕套的時候差點被絆倒，周毅成這輩子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會被小孩指著鼻子罵約炮搞女人，還被扔臉上避孕套。已經(jīng)超出他的認知范圍，奇怪的是他惴惴不安，剛剛差點想跑過去跟她講對不起?？雌饋砟敲蠢淇幔伤€是做了孩子氣的舉動——摔門，她是他最最寶貴的小孩子。不過眼下情況真的很糟，他不知道她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避孕套的，更糟糕的是她會知道他哪天約了人，卻還是在家里一個人等他到第二天早上。愧疚感使他的胃都皺縮了。

他收拾好所有，重新放回床頭柜，然后到她的房間門口。把耳朵放到門上聽，什么都沒有，一片寂靜。

只好靠在門上敲門：“理理，寶寶，開門，是爸爸?！彼龥]有理他，直到這天晚上睡覺都沒理他。

可是第二天早上，周毅成抱著近乎虔誠的心態(tài)進去叫她起床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好像一切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智理睡眼惺忪地回復他早上好，然后鉆去衣帽間換衣服。下樓來吃早飯，她纖細的鉛筆腿在桌子下面擺，太輕松，好像昨天晚上都是他的幻覺一樣。

冷笑悄悄爬到臉上，她看著父親如釋重負的表情，果然一切都是她想的那樣，周毅成還只當她是睡一覺就忘了所有的小孩子。爸爸一定在想小孩子是沒有隔夜仇的，爸爸可是我不是一般小孩子，我有更廣大的耐心和欲望，我已經(jīng)學習知道在收網(wǎng)之前多的是等待合適的時間。

她于是乖乖道了再見，到玄關(guān)穿上鞋子，一低頭鞋子邊臟了一點。周毅成也看見了，他只是低下頭在她的劉海上親了一下：“我晚上來接你，學習不要太亡命?！?/p>

作者有話說：為什么我的故事里男主都是不潔呢，難道貞操不是男人最好的嫁妝嗎？誠然，女人對于男人的終極要求甚至是幻想就是英俊多金，潔身自好，專情，但是我想表達和描繪的是真實的男性。這個世界上沒有明知自己及其優(yōu)秀還保留貞操專一至極的男人，我身邊優(yōu)秀的男性大都管不住自己，有的出軌有的精神出軌，同床異夢太多太多。男人作為一種把繁殖刻在基因里的動物，專一很難，近乎不可能，尤其是在他們具備了美麗的外貌和巨大的財富后，所以我想寫一點真實的，至少是我認為真實的成年男性。明知其惡劣而愛上，這是女人的悲哀，但同時也具備了幻想的意義。我們愛的是什么呢，“那天晚上在月亮下你親吻的不是愛情而是你自己”，在我這里，愛情就是知道了一切不美好但仍然繼續(xù)的妥協(xié)。燃燒到最后的是耐性而不是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