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停了,天剛蒙蒙亮,屋外花開,白瓣垂落,花香傾瀉,順著虛掩著的窗子鉆入,把許梔給弄醒了。
她一翻身,抬手想要去摸床頭的鬧鐘,卻一手碰到結(jié)實(shí)溫?zé)岬募∪狻?/p>
許梔一驚,猛地坐起身來,差點(diǎn)撞到床邊的人。
殷霽珩正端坐在她床邊,眼下兩團(tuán)烏青,眼珠里布滿了紅血絲,兩眼不眨地盯著她看。
許梔被嚇了一跳,連忙一把將自己裹住,縮在角落里,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
“你你你,你怎會在這里?”
許梔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抬頭四下張望了下,似乎忘記了自己身處古代大長公主府,恍惚間以為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現(xiàn)代。
明明,昨夜就好像躺在自己的臥室里似的。
她皺著眉頭開始思索,她好像在半夢半醒間看到了公寓落地窗外的輝煌燈火和車流。
難道只是夢?
殷霽珩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睛,抿緊的唇瓣干得起皮。
他舔了舔雙唇,心中一時百感交集,垂眸斂去復(fù)雜情感,從懷里摸出本破舊的藍(lán)皮冊子:“昨晚大長公主托我找你修妝匣,誰知你早早睡下了。我剛巧路過藏書閣,順帶翻了點(diǎn)東西?!?/p>
他翻到折角那頁,指著紙上那青銅鏡畫像:“你瞧,鏡子和你那枚很像,應(yīng)該是前朝的東西。我看你上回好像在桌前苦惱畫符,似乎還畫了這個鏡子,想來這個鏡子對你應(yīng)該很重要吧?”
“嗯,是我的傳家寶,一個雙魚紋鏡。”她不慌不忙地扯著謊,摩挲著青銅鏡上的流暢紋路。
這鏡子保存完好,倒是罕見。
很快,她又后知后覺地皺起眉頭:“不對,這鏡子怎么在我床上?”
殷霽珩盯著她發(fā)頂?shù)男齼海p笑了下:“我今早一來就看見你抱著鏡子,你昨夜……抱著它說夢話?!?/p>
他隱去了昨夜種種,目光里藏著審視,似一把軟刀,貼著她渾身上下的皮肉慢慢摩過,企圖找到一個看見心口的入刀點(diǎn)。
“你昨夜……睡得還好嗎?”
面前人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來,惹得許梔動作一頓,忙抬起頭來:“我都忘了,你怎么擅闖我的房間?”
“我……”殷霽珩轉(zhuǎn)過身去,嘆息一聲,“你先洗漱,待會我再來和你說?!?/p>
片刻后,許梔從前屋子里走出,屋外云消雨霽,四下明媚。
那人站在院中,正抬手摸著頭頂新葉。殷霽珩瞧見許梔走出,開口問:“你和孟……”
話沒說完就被大丫鬟如云的催促聲打斷:“許姑娘,殿下讓您去珍寶閣取首飾!”
殷霽珩閉了嘴,退開半步,看著她急匆匆走出,眼底疲倦這個時候才翻上來。
昨晚他看見她消失了,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忽然出現(xiàn)在了床榻上,那時她尚在昏睡,似乎并沒有覺察到什么異樣。
他忽然想起昨日許梔和孟宴卿在小巷中的談話,孟宴卿似乎一直在叫許梔回去。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那人想把許梔帶回武安侯府,但后來越聽越有些聽不明白。
許梔似乎一直在孟宴卿背后幫他,而且先前老侯爺邊境兇險被小侯爺一招化解一事,好像也是她的功勞。
他心底好奇愈發(fā)濃烈,又想到那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