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色越來越模模糊糊,被雨幕扭曲成像素最低的油畫,仿佛除了心跳就全是雨聲,圍繞著身體旋轉(zhuǎn),像野獸在嚎叫。
突如其來的暴雨,眼淚順著被打濕的小臉流下來,姚盈盈覺得自己幾乎要被吞噬。
半個小時前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姚盈盈下工后興沖沖地要跑到村前拐角處接宋秋槐,因為他答應(yīng)今天帶胖寶寶回來,當時雨小的很,還是姚媽在后頭追著姚盈盈才把雨披穿上,哪知道到了村口雨越來越大,幾陣風刮過去,幾乎是從天上往下倒水。
冰涼的雨水就著風從四面八方鉆進黑色雨披去,天地間茫茫一片,姚盈盈一邊哭一邊咒罵宋秋槐。
“嗚嗚嗚嗚,好恐怖,討厭的宋秋槐嗚嗚嗚……”
她不敢罵下雨的老天爺,因為怕被老天爺發(fā)現(xiàn)。
突然,兩束光在暴雨中歪歪扭扭的照過來,一輛軍綠色的小卡車從雨幕中沖出來,姚盈盈想也不想拼命揮手。
雨太大了,雨刷幾乎趕不上趟,章仕珩一邊開車一邊絮叨:“不是我說,這大雨天你非回來干嘛呀,跟傻帽兒似的,我的新車啊,這破路……”
正說著,忽然眼前一亮。
“哎,瞧瞧,前頭有一個小土豆兒在那招手呢!”
宋秋槐本來一直在閉目養(yǎng)神,剛一睜眼。
“快開過去?!?/p>
車還沒停穩(wěn),宋秋槐沖進雨里把還在招手的姚盈盈抱到后座。
“好家伙?!闭率绥衲康煽诖簦谴蟾乓材懿鲁鰜碓趺椿厥聝?。
姚盈盈這才算喘過來氣兒,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著,一邊兩只手胡亂地往宋秋槐身上招呼,宋秋槐也不擋,只摟著小聲兒哄。
“嗚嗚嗚……呃……都怪你,你怎么不早點回來!我要被嚇死了嗚嗚嗚嗚要被雨吃掉了……”
姚盈盈渾身上下幾乎濕透了,長睫被淚水或是雨水打濕成一縷一縷的,乖順的垂著,淚水盈滿了眼眶才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眼尾像抹了胭脂,還微微上勾著,鼻尖也通紅,殷紅又飽滿的嘴唇張張合合,露出一點點舌尖,委屈又生氣地沖宋秋槐發(fā)著脾氣,使得本來就艷麗的五官更是嬌艷動人。
更何況姚盈盈抽噎著哭的時候,被打濕的桃紅色上衣也跟著不停地顫抖著,外頭是鋪天蓋地、世界末日一樣的雨,里頭密閉的車廂里女人的馨香與甜膩的抽噎幾乎化作實質(zhì)流竄著、環(huán)繞著,想從任何一個細小的縫兒里流到腦子里,章仕珩知道自己此刻最應(yīng)該做的是關(guān)閉任何一個縫兒,不論是眼睛鼻子還是耳朵,但他也是男人。
“啪……”從后頭飛過來的一只手表打碎了后視鏡。
章仕珩趕忙陪笑著:“哎,嫂子,我說宋哥怎么著急回來,實在抱歉啊,我開車慢?!币贿叞炎约耗沁呠嚧敖迪聛恚甑未档侥樕喜庞X得那股子暈勁兒消失了一點。
姚盈盈誰也不搭理,只一邊哭一邊擰宋秋槐。
很快到家了,宋秋槐用自己的外套和雨衣裹著姚盈盈,打橫抱起來,轉(zhuǎn)身把車門踢上了。
章仕珩心疼的在心底咒罵,忽地看到?jīng)]拿的信封,一把抓起沖到雨幕里追上去,“哎,宋哥,曉月給你的信!”
宋秋槐剛走到屋把姚盈盈放下來,章仕珩氣喘吁吁舉著信追過來,宋秋槐冷淡的接過來,“啪”把門關(guān)上了。
車都快開到縣城里了章仕珩還在磨叨,“靠,至于嗎,不就看了兩眼,不過怎么那么眼熟呢?!苯^口不提自己回車里仕珩撩起細碎散落在額前的碎發(fā),露出被手表劃傷的額頭和俊逸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