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蕭文慎竟也沒有絲毫意外。
他弓著腰,深深嘆了口氣。
“都督慧眼如炬,什么都瞞不過您?!?/p>
厲鈞行手執(zhí)蓋碗,輕輕撇著盞里的茶沫,諷刺一笑。
“等了這許久,茶竟還是熱的,蕭侯當真是有心,知道本都督要來,茶都換過幾回了吧?”
蕭文慎抬起頭來,表情懇切,“實是有一事,下官不敢隱瞞都督?!?/p>
“不急,”厲鈞行擱下茶盞,“我聽聞,尊夫人‘病逝’了?”
他笑起來,“你說怎么這么巧,我夜里出城,遇見山匪截路,湊巧救下你家大姑娘,問過才知她是被府中下人誆騙出府的?!?/p>
“她是本都督親自求拜的老師,出了這樣的事,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p>
“本想著替她伸張一下正義,未料她卻說都是自家宅邸之事,自然有她的母親幫她料理,不用勞煩到我這兒來,于是這事兒也就這么算了?!?/p>
“卻沒想到啊,她的母親你的夫人,還未來得及替她料理這些腌臜事,卻這么巧,在這當口先一步撒手人寰了?”
他的長腿隨意蹺起,整個人愜意地倚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
像是在說著一件不咸不淡的趣事兒。
“蕭侯聽聽,這事兒是不是太湊巧了些?”
蕭文慎又深深嘆了口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都督明鑒,此事確然不是湊巧……說起來,都是家丑啊!”
厲鈞行垂頭輕笑,“我倒是聽不大懂蕭侯的意思,是山匪劫了人不是湊巧,還是你那夫人病逝不是湊巧???”
“都不是……”
蕭文慎抬起臉來,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他握著拳,似乎極力壓制著憤怒。
“山匪之事是竇氏一手策劃安排,意圖坑害我的臻兒!”
“我得到消息后已經來不及了,到房中逼問竇氏臻兒的下落,本已經派人出門去尋,可誰知竇氏知道事情敗露,竟然驚嚇過度……”
“自縊于房中!”
“萬幸臻兒有菩薩庇護遇到都督您,否則……我便要失去這個女兒了!”
“家門不幸,都是我治家不嚴所致!”
厲鈞行神情漠然。
“眼下竇氏死了,自然是死無對證,就算蕭侯再心疼女兒,也不能拿著一具尸體告上大理寺?!?/p>
“既如此,此事掩過也就罷了,蕭侯為什么還要特地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