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那些指責謾罵,陳鋒早聽得耳朵起繭。說到底,還不是原身那混球以前干的破事兒太不堪入目,辜負了林月顏。村民們憤怒鄙夷,情有可原。
陳鋒沒生氣,反倒心里釋然輕松。他清楚,改變看法光靠嘴沒用,得靠實在的改變和行動去證明。
何況,那些混賬事也不是他干的,都是原身那倒霉鬼的錯。他現(xiàn)在只要真心待月顏好,安分過日子,那些難聽的風言風語總有一天會散去。
帶著這念頭,陳鋒回到破茅草屋。推開吱呀作響的舊木門。
林月顏正在院里收拾青菜,聽見開門聲,忙放下活兒,小碎步跑來迎接。
春日暖陽灑在她素凈秀美的小臉上,襯得皮膚更水嫩細膩,增添了幾分嬌媚。當她瞅見陳鋒肩膀上背著嶄新弓弩,腰里別著鼓囊囊箭囊時,杏核眼猛地睜大,眼底掠過擔憂,秀眉蹙起。
“夫君,你……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弓弩呀?怎么還背身上了呢?”林月顏聲音輕柔,卻掩不住驚訝和擔心。
她快步走到陳鋒跟前,伸出白嫩小手,想摸那嚇人的弓弩,手伸一半又縮回,害怕地嘀咕:“這……這東西看著挺危險的,你這么大剌剌帶著,恐怕……不太安全吧?”因緊張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更顯她此刻不安。
她水汪汪、盈滿關切擔憂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凝視陳鋒,好看的眉頭微蹙,像朵沾露的含苞小花,嬌弱又溫婉柔美。陳鋒被她目光瞅著,心里一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得意又溫柔的笑意。
“嘿嘿,想著明天還得再上山打獵嘛!沒個趁手的家伙,哪兒成??!”陳鋒輕笑著解釋。他抬手,取下弓弩,掂了掂分量,繼續(xù)說:“有了這玩意兒,往后上山,最起碼能防身不是?也更安全,不至于手無寸鐵碰上猛獸,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山里野獸兇猛得很!沒趁手的家伙,誰敢輕易往深山老林里鉆?那不是找死嘛!”
聽陳鋒這么一說,林月顏這才恍然大悟,水靈靈的杏核眼里,擔憂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了然和理解。
她乖巧點頭,粉嘟嘟的櫻唇微張,似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忽然,她白皙小臉猛地浮現(xiàn)一抹晚霞般嬌艷的紅暈,水汪汪大眼垂下,躲閃著不敢再看陳鋒目光,嬌羞無限。
“那……那好吧,夫君,你……你剛從外頭回來,肯定也累了,你先回屋里頭歇會兒,喝口水。我……我去廚房瞅瞅,看看晌午飯做得怎么樣了?!绷衷骂佊眉毜酶米雍吆咚频穆曇?,小聲地說完這句話,就趕緊轉(zhuǎn)過身,低著頭,急匆匆地就朝著廚房那邊走過去了。她那身上穿著的、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舊布裙子,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地擺動著,那婀娜的身姿,就好像一朵在風中悄然起舞的、嬌艷欲滴的白芙蓉花兒似的,美不勝收。
陳鋒瞅著林月顏那纖細的、帶著點兒落荒而逃意味兒的背影,越走越遠,心里頭啊,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啥滋味兒都有。他這是穿過來了,沒錯,也把這身體原主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記憶,都給囫圇吞棗地接收了。
可他也清楚得很,原主那小子,以前就是個不學無術(shù)、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混賬王八蛋一個,實打?qū)嵉毓钾摿肆衷骂佭@么個賢良淑德、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媳婦兒。這會兒,瞅著她那副溫柔乖巧、還有點兒受驚小鹿似的惹人憐愛的小模樣,一股子濃濃的愧疚和心疼,就跟那漲潮的海水似的,一下子就從他心底深處涌了上來,擋都擋不住。
“唉,這么可愛,這么懂事,又這么死心塌地跟著自個兒的女孩子,這年頭,可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了,比那大熊貓還稀罕!”陳鋒在心里頭,暗暗地、特鄭重其事地,給自個兒下了個死命令,“不管往后咋樣,不管有多難,老子我陳鋒,都得把她護得好好的,周周全全的,絕不能再讓她受一丁點兒的委屈,掉一滴眼淚了!”
他這剛一腳踏進那間又小又破的茅草屋里頭,還沒等站穩(wěn)呢,就瞅見林月顏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還冒著裊裊白煙的洗腳水,從里間兒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蛋兒上,還泛著一抹淡淡的、像是桃花瓣兒似的粉紅色,那眼神,溫順得跟只小貓咪似的,一直低垂著,不敢跟他對視。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個木盆輕輕放在陳鋒的腳底下,那動作,輕柔得就跟怕碰壞了什么稀世珍寶似的。
“夫君,你……你累了一天了,快來洗洗腳吧。奴家……奴家已經(jīng)給你把洗腳水都準備好了,水溫也剛剛好,不燙也不涼?!绷衷骂伳莾芍话啄鄣男∈郑行┎话驳亟化B在身前,那聲音,輕得跟蚊子哼哼似的,細弱得很,可聽在耳朵里,卻又跟那三月的春風似的,柔柔的,暖暖的,特舒服,“今天好好地洗洗腳,解解乏,睡個安穩(wěn)覺。這樣啊,明天出門辦事兒,才能更順當,更有精神不是?”
陳鋒瞅著眼前這一幕,心里頭那叫一個五味雜陳,翻江倒海的。在他上輩子那個現(xiàn)代社會,別說讓媳婦兒給自個兒端洗腳水了,就是能按時回家做頓飯,那都得燒高香了!哪兒有哪個女人,會這么體貼入微地,天天晚上都給自個兒丈夫準備好熱騰騰的洗腳水啊?
可是在這個講究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的狗屁古代,在這些個所謂的禮教束縛和熏陶之下,林月顏這丫頭,卻把這些個伺候人的活兒,都當成了理所當然,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兒了。她那份深入骨髓的溫柔體貼,那份毫無怨言的默默付出,無一不讓陳鋒感到一陣陣說不出的心疼,和一股子暖流,在他心頭慢慢涌動著。同時啊,一股子沉甸甸的、身為一個男人的責任感,也油然而生。
“唉,怪不得古時候那些個老家伙們,都常說‘娶妻當娶賢’啊!”陳鋒在心里頭,感慨萬千地想道,“這古代的女子,跟現(xiàn)代那些個被慣壞了的女人比起來,確實是……確實是有著她們身上所不具備的那種獨特的溫婉、賢惠和……嗯,認命?!?/p>
陳鋒輕輕點了點頭,心里頭又是一陣說不出的感動。怪不得以前看那些個穿越小說,里頭那些個男主角,一個個都削尖了腦袋想穿越到古代來,都想娶一個古代的老婆當媳婦兒。
現(xiàn)在啊,他總算是有點兒明白了——這兒的女人,不管心里頭咋想的,最起碼表面上,總是會把自個兒丈夫的臉面和尊嚴,擺在頭一位。不管啥時候,不管在啥地方,她們都會像林月顏現(xiàn)在這樣,乖巧聽話,溫柔體貼,把男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雖說吧,可能有時候,會顯得有些太沒主見,太逆來順受了,可不得不承認,她們這種柔順的姿態(tài),還真的很能激發(fā)一個男人骨子里頭的那份保護欲和責任感。
陳鋒回過神來,趕緊沖著林月顏擺了擺手,臉上那神情,帶著那么幾分說不出的別扭和不習慣,干笑著說道:“哎,月顏啊,不用了不用了,這點兒小事兒,我自己來就行了,哪兒能老讓你伺候我??!你……你要是現(xiàn)在手頭上也沒啥別的事兒,正好可以去廚房,把鍋里頭那些個肉啊湯的,稍微再熱一下。等我洗完腳,咱們倆啊,就可以直接開飯了,我這肚子,也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林月顏聽了這話,那雙原本就水汪汪的、清澈見底的眸子,頓時就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水霧,就跟那秋天里頭,被冰冷的寒霜打蔫兒了的粉色桃花瓣兒似的,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就那么眼巴巴地瞅著陳鋒。
亮晶晶的淚珠在她長長的、像小扇子似的睫毛上打轉(zhuǎn),那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讓人打心眼兒里冒憐惜,恨不得把她摟在懷里好好疼愛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