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此刻都死死凝聚在病人那張臉上。
金絲眼鏡醫(yī)生那張素來板著的臉,頭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錯愕,他甚至不自覺地往前挪了半步。
王副院長抱在胸前的手也松開了,眼珠子瞪得溜圓。
林楚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又過了片刻,那心電監(jiān)護儀上原本雜亂無章的波形,竟然開始變得規(guī)律,并且有力起來!
“脈搏……脈搏也強了!”一個年輕護士忍不住低聲驚呼,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就在這時,那原本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氣的病人,喉嚨里突然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嗬嗬”聲。
他的眼皮劇烈顫動了幾下,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雖然還有些迷茫,但人,的的確確是醒過來了!
“當(dāng)家的!你醒了!你真的醒了!”那中年婦人喜極而泣,一下子撲到床邊,緊緊握住病人的手,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水……水……”病人嘴唇翕動,聲音沙啞而微弱。
“快!快去拿水來!”家屬們頓時手忙腳亂地忙活起來。
金絲眼鏡醫(yī)生和王副院長面面相覷,彼此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難以言喻的震驚。
這……這他娘的怎么可能?
剛才還被他們下了病危通知,斷言回天乏術(shù)的病人,就這么幾根銀針下去,竟然硬生生給救回來了?
林楚欽緩緩收回最后一根銀針,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臉色略顯蒼白。
他轉(zhuǎn)向那個尖嘴猴腮的伙計,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子能凍死人的寒氣:“現(xiàn)在,把病人之前喝的藥渣,還有你們開的藥方,拿給我看看。”
那伙計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哆哆嗦嗦地從帶來的包里翻出一個紙包,里面是用過的藥渣,還有一張被捏得皺巴巴的藥方。
林楚欽接過藥方,只掃了一眼,便開口道:“這方子,是‘百草解毒湯’的方子沒錯,劑量也對。”
他又拿起那些藥渣,仔細捻開,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又放在眼前細細辨認(rèn)。
片刻之后,他嘴角咧開一絲冷笑,從藥渣里拈起幾片顏色暗沉、散發(fā)著一股怪味的藥材碎片。
“藥方是對的,可惜啊,你們這藥材,被人動了手腳?!绷殖J將那幾片藥渣舉到眾人面前,“這味‘金銀花’,瞅著是像,但你們聞聞,是不是帶著一股子苦澀的腥氣?真正的金銀花,氣味清香。這是用了一種叫‘山銀花’的玩意兒替代了,樣子像,藥性卻差了十萬八千里,而且炮制不當(dāng),還帶著微毒!”
他頓了頓,又拿起另外幾片:“還有這‘連翹’,你們用的是‘黃花條’的果實吧?樣子也像,可‘黃花條’性寒,而這位大哥原本體虛,再用這種寒涼之物,不是雪上加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