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潼熹話語艱澀:“衣冠冢?”
清安點點頭,毛茸茸的狐貍腦袋扎進她懷里,像是在逃避什么。
連帶著聲音也悶悶的:“你死了以后,連肉身也一同消散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或許鮫人族都是這樣,又或許是鮫珠作祟。”
那年的清安,眼睜睜看著小魚在自己懷里一點點消失,自己卻什么都做不了。
河岸孤冢,也只是衣冠冢。
他已經(jīng)不記得當時的自己有多么絕望,只記得原來自己也會被憤怒沖昏頭腦。
所以他自知已經(jīng)不配再為神o,殺了那群同樣不配為神的東西之后,他主動走上了斬神臺。
神職早已融為他血肉的一部分,剝除神格讓他遍體鱗傷。
可他卻在想,小魚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么疼?
那時天道問他,可愿散盡自己一身功德,換來小鮫人只受三世輪回苦。
她原本要經(jīng)歷十世輪回,是清安用自己的功德減短了她的刑期。
如若殺孽之下還有功德,如若能報答小魚半分。
清安說,他愿意。
天道喚他癡兒,他自知犯下癡孽,可若無她曾經(jīng)的陪伴,他早已枉為神o。
“其實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你?!鼻灏驳吐曊f著,化作人形,跪在溫泉池中,將聽得愣神的楚潼熹緊擁入懷。
他躲著她的目光,埋首在她頸間,向她敘述那段過往。
先前清安的故事里,只有他和楚潼熹。
但這次,楚潼熹聽到了不一樣的版本。
小魚趴在水里說清安人形生得俊之后,看似不解風情的上神其實偷偷去看過她好多次。
怕自己一身殺孽玷污了小魚,他只敢遠遠地看她。
她身邊又多了條狐貍,是條赤狐,身份低賤,連名字都沒有的赤狐。
看著和小魚來往日漸頻繁的赤狐,清安不知自己是悔還是恨,心緒翻涌時,卻又困在自身罪孽之中,不敢對她多說一個字。
或許她只是喜歡狐貍,狐貍可以是清安,也可以是那條赤狐。
也無妨。
清安或許會害了她,但那條赤狐或許不會,如若她能快樂安康,清安也不會再打擾她。
可直到心底醋意翻涌,口中苦得發(fā)麻,才知自己早已情根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