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壓得很低:“睡吧,我在這守著”
不要對我有真心
重塵纓推門進來時,宴玦已經(jīng)醒了,才短短一夜,精神便好了大半,能夠自己撐起上半身,懶洋洋在床頭靠著。
循著聲音偏過頭,逆著早晨澄金的光線,最先看見了那人高高束起的發(fā)冠。他今日又把頭發(fā)扎了起來,衣服也變成了之前的玄青束袖。
“醒了”重塵纓將手里的紅木托盤放在床頭,自然而然地就在他跟前坐下了,“精神頭倒好了不少”
宴玦掀起眼皮,從頭頂?shù)侥_尖,把他從上到下掃了個遍,然后偏開視線,評價得漫不經(jīng)心:“沒昨天那身兒好看?!?/p>
重塵纓一挑眉,眼睛便彎成了月牙兒,心情極佳地解釋道:“那身沾了太多妖血,索性便仍了”
“不過能得宴將軍一句夸,也算它死得其所了”他壓低嗓子,動作自然地抬起手,正要往宴玦臉上摸,但還沒得逞,就被一巴掌拍了下來。
“少動手動腳”宴玦冷著臉,正要把手抽出來,卻被人一把握住了。
重塵纓對這拒絕置若罔聞,反倒嘻笑著臉,鉗住他的手腕強行打斷了掙扎:“反悔了?”
他忽得把人拽過來,湊上前挨近了鼻尖。
停頓,再挨近。
盯著對方漆黑的瞳孔,一點一點地蹭,一點一點地往深處試探。
宴玦往后一仰,向下壓著眼睛,同他拉開了距離。
重塵纓動作一頓,并沒表現(xiàn)出太多失落,依然帶著笑,甚至聽話地點點頭,乖乖退了回來。
“行?!敝唤恿艘粋€字。
他偏過臉,把手伸向了床頭,床頭的托盤上放著一碗點著梅子醬的紫蘇粥,還有兩塊山藥糕,重塵纓把那碗粥端了起來。
不是尋常白粥的皚皚如雪,這碗粥里加了蘇子汁,是同青草相近的綠色,中間點綴著一抹紅。
“我好像記得驛館的份例給的是白粥?!毖绔i瞥了眼那不尋常的顏色,開口問道。
“我自覺宴將軍可不像是愛吃白粥的人,便擅點私權,替你做了這個難伺候的惡人”重塵纓歪了歪頭,邀功似地挑起眉頭,“紫蘇去邪,梅子開胃,比白粥更合適?!?/p>
他把碗遞過去,可宴玦卻沒接,只是盯著那碗粥看了半晌。
“重塵纓”他忽然喊了聲。
這似乎是宴玦第一次叫他。
重,壓下來
塵,延過去
纓,輕漸回
那聲音沒有七彎八繞,可卻叫他的心情跟著一時雀躍起來。
和別人叫起來不一樣
重塵纓沒由來地想著。
揚起臉,卻發(fā)覺宴玦斂著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他,神情嚴肅,忽然將語氣沉得像是忠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