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翠玉河上,碧水微瀾,兩岸青山隱隱,一條烏篷船逆水而上。
殷暮宸一身月白長袍,手持月影劍,立在船頭,風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他神色清冷,眉目如畫,身姿挺秀如竹,仿佛游離于紅塵之外的劍仙。
朝寧望著他,如今的殷暮宸,跟半年前已經(jīng)判若兩人。
那時,他連多說幾句話都喘,整個人瘦成一把骨頭,現(xiàn)在不僅長了些肉,也長高了,功夫更是精進了不少,每日流水一樣花出去的銀子,到底還是沒白費。
“你擠著我了,你往那邊挪挪?!辟焙鋈婚_口。
冼南瞪他一眼,撇撇嘴,“你以為我愿意挨著你,這船總共就這么大點地方,嫌擠那還不是因為你最近吃胖了?!?/p>
冼北嗤笑一聲,“你還好意思說我胖,你往翠玉河里照照,你這臉都快胖成豬頭了,一個人占了兩個人的位置。”
“噗嗤”承風忍不住笑出聲。
冼南瞥了一眼承風道:“你笑什么笑?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一個人占了兩個人的位置說的就是你。”
承風面色難看,“嘿,你倆吵架,稍帶上我干什么?你懂什么,我這叫孔武有力,胖瘦合宜?!?/p>
云笙望著三人,動了動腿,往后挪了又挪,試圖給三人騰出些空間。
朝寧望著云笙,調(diào)侃道:“你再往后挪就要掉進翠玉河里了?!?/p>
“還有你們?nèi)齻€,誰也別嫌誰胖了,到了云州說不定把你們?nèi)齻€抓去做苦力,到時候,一個個指定瘦成皮包骨頭?!?/p>
三人立時都閉了嘴,此去云州,怕是要吃些苦頭。
五日后,水路換陸路,兩輛馬車一前一后行駛在山路上。
正值午后,馬車里,朝寧正靠在殷暮宸的肩上昏昏欲睡。
“把他扔下去,別叫他死在車上,多晦氣。”一個粗噶的聲音忽然傳來。
朝寧瞬間驚醒,掀開車簾,隔壁一輛馬車里,一個赤膊壯漢正在拉扯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
“別扔我弟弟,扔下他一個人,他會死的,求你們了。”馬車上另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少年,抓住壯漢的手臂哀求道。
壯漢一臉嫌棄,“他病成這樣,早晚也是個死,現(xiàn)在不扔,待會兒在車上咽了氣,多不吉利?!?/p>
粗布衣服的少年懇求道:“那求你讓我跟他一起下去,我娘說,我們兄弟倆,無論走到哪都不能分開?!?/p>
“那可不行,少一個人我已經(jīng)少賺一筆銀子了,再讓你下去,我不等于少賺兩筆銀子嗎?”壯漢說著毫不留情的將病弱少年拖下了馬車,狠狠扔在了地上。
病弱少年摔在地上,一陣眩暈,躺在地上不停的喘著粗氣。
車上下來一個瘦高個兒對壯漢道:“要不,就留下他吧,多這一個也不多,等到了云州,若那位貴人果真瞧不上,再扔下去也不遲?!?/p>
壯漢皺著眉頭道:“他這病萬一傳染,害這一車人都染了病,到時候云州那位貴人瞧不上這群弱雞,我們此行一文錢賺不到不說,還要倒貼他們這一路的飯錢路費,還不如盡早將他扔下去?!?/p>
云州?朝寧眉頭一皺,“停車。”
朝寧提著裙擺下了馬車,朝另一輛馬車走去。
壯漢看到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皮膚白嫩,嬌俏可人的少女,登時眼睛都直了,“呦,哪里來的小娘子,長得真俊。”
話音剛落,壯漢突然“哎呦”一聲捂住了嘴,鮮血瞬間順著指縫流下來,他攤開手,一顆牙齒赫然躺在掌心。
壯漢悚然一驚,殷暮宸站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手上捏著顆石子,周身氣息冷冽,壯漢瞬間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