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冷都無法驅(qū)散那排山倒海般涌來的疲憊和黑暗。
秋杰的眼皮沉重得如同鉛塊,盡管心中警鈴狂響,拼命想要保持清醒,但透支到極限的身體發(fā)出了最后的抗議。
意識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迅速沉入了無邊的黑暗。
……
混沌的夢境中,他推開了一扇巨大而沉重的、刻滿詭異浮雕的古堡大門。
門內(nèi),并非金碧輝煌的大廳,而是一個由無數(shù)慘白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畫作”——扭曲、猙獰,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死寂氣息。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間將他包裹。突然,一只冰冷、枯槁如同樹枝的巨手從骸骨堆中猛地伸出,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通過需要代價!”
“呃!”秋杰猛地從窒息般的噩夢中驚醒,心臟狂跳,渾身冷汗涔涔!
意識回歸,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躺在地上,而是在移動!身體被顛簸著,視野中是不斷后退的灰蒙蒙天空。
背著他的人身形瘦削,腳步卻異常沉穩(wěn)。
“醒了?”一個沙啞疲憊,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fù)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正是那個被他救下的礦奴。
秋杰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更讓他心慌的是,他的雙腿完全失去了知覺,仿佛不屬于自己。
“你也是命大,脫力成那樣,得虧被我拖著跑這么遠(yuǎn)……”礦奴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感慨,也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
秋杰努力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目光投向四周。
不再是冰天雪地、危機(jī)四伏的原始森林。
而是狹窄、骯臟的街道,低矮破敗、胡亂搭建的棚屋,空氣中彌漫著劣質(zhì)燃料和垃圾混合的酸腐氣味——這是一處典型的貧民窟。
礦奴小心翼翼地將秋杰從背上放下,讓他靠在一堵還算擋風(fēng)的、斑駁的矮墻邊。他自己也一屁股癱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厚厚的煤灰被汗水和污水沖刷出幾道溝壑,露出底下蒼白憔悴的皮膚。
他看向秋杰,那雙深陷在眼窩里的眼睛,此刻充滿了復(fù)雜難言的情緒,有感激,有疲憊,更深處卻藏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執(zhí)念。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語氣近乎懇求:“小兄弟……謝謝你救我出來。我……我有個問題,求你如實(shí)告訴我?!?/p>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積蓄勇氣,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在極地冰谷里,有沒有見過……穿著專業(yè)探險(xiǎn)服,手里總拿著一個厚厚記事本的人?”
“他……他是我弟弟?!?/p>
弟弟?!
秋杰的心臟猛地一縮!盡管身體虛弱無力。
但礦奴的描述瞬間讓他腦海中清晰地浮現(xiàn)出那具躺在礦道入口不遠(yuǎn)處、穿著探險(xiǎn)服、至死都緊緊攥著那個厚厚記事本的冰冷尸體!
他下意識地,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個動作幾乎耗盡了他僅存的力氣。
礦奴看到秋杰點(diǎn)頭,那雙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睛瞬間爆發(fā)出驚人的光芒!激動、狂喜如同火焰般燃燒起來:“他……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對不對?!”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希冀,身體都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秋杰看著對方眼中那瞬間被點(diǎn)燃的、近乎卑微的狂喜,心中如同被巨石狠狠撞擊。
他想搖頭,想說出那個殘酷的真相,但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