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三十八年,夏。
太安城,南寒王府。
夜已深,明月高懸,涼風(fēng)習(xí)習(xí)。
王府最北角的庭院里,有一位年輕人正在一刻不停地走樁練拳,他身材勻稱挺拔、龍眉星目、樣貌頗為英俊。
夏日的夜晚,相較于白天,自然要涼爽得多,但仍舊有青蛙趴在王府的池塘里呱呱叫熱。
奇怪的是,常人即便穿上素紗單衣,搖著扇子也會熱汗直冒,但年輕人竟然還裹著厚實的黃狐裘,連續(xù)兩個時辰的走樁練拳,也不見他額間出汗。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肯定會認為年輕人乃是絕世的武道高手,已經(jīng)能寒暑不侵。
炎夏著狐裘,是這位年輕高手的格調(diào)。
但實際上,年輕人的手一點都不高,他只是一個修煉不出元力的武道廢材。之所以炎夏著狐裘,是因為他真的很冷。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緩步走進了院子,也是一個年輕人,一個正常的年輕人,穿著白色的素紗單衣,還擼起了半邊袖子,或許是因為被打擾了美夢,他的神情有幾分不悅。
不過,令人詫異的是,進來的年輕人,與正在練拳的年輕人無論是樣貌還是身形,完全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復(fù)刻出來的一般。
“你找我?”
素紗年輕人眼神淡然地看著在月光下?lián)]拳不停的身影,聲音也是淡淡的。
“劉子影,今夜之后,你不用再戴著人皮面具假扮我,可以做回你自己了?!焙媚贻p人停止了走樁,雙目漆黑明亮,嘴角升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劉子影怔住了,半晌沒有回話,明顯有些措手不及。
狐裘年輕人看到劉子影的反應(yīng),補充了一句:“從現(xiàn)在起,你做回你的劉子影,我做我的蕭北夢,咱倆沒關(guān)系了。”
劉子影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眼神之中帶著憤怒之色,沉聲道:“蕭北夢,你不用試探我,我既然已經(jīng)發(fā)過誓,就會兌現(xiàn)承諾,一直假扮到你及冠?!?/p>
“下月,我便及冠。你若繼續(xù)假扮我,必死無疑?!笔挶眽糁币曋鴦⒆佑暗碾p目,緩緩出聲。
“難不成,你是想要給我一條活路么?”
劉子影冷笑了一聲,道:“蕭北夢,誓言在你那里,可能一文不值。但是,在我這里,卻勝過性命。
我當(dāng)初立誓之時,就知道自己活不到你及冠的時候。我已坦然接受這個結(jié)果,你又何必多此一舉的來試探。
王妃救我一命,還替我們劉家報了仇,我替你一死,天經(jīng)地義。
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劉子影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
“能有點禮貌么?我這話還沒說完呢。假扮了我?guī)啄?,這譜還擺上了,真?zhèn)€兒把自己當(dāng)成南寒王長子了?”
蕭北夢連忙閃身擋在了院子門口。
“天順第一紈绔,你們南寒的百姓聽到你的名字都要吐幾口唾沫,你這身份,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