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老婦人非但沒有沏茶,連椅子都沒打算給白頭老者搬一把。
玉秋苗和玉赤柱從白頭老者出現到現在,俱是坐在椅子上,連招呼都沒打一個,一個低頭看腳下的螞蟻,一個悶頭喝粥。
“玉家妹子,你們求我的那件事,不是我不肯幫忙,是我實在不能幫啊。”
白頭老者自然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但仍舊硬著頭皮說道:“你們應該很清楚,如今帝國對兵役抓得極緊。私改年齡是要殺頭的,而且,還得殃及家人。
我一大把年紀,死了就死了,沒什么可惜的,但是,我的孫兒才剛剛三歲。我?guī)统嘀牧四挲g,一旦被查出來,我那孫兒便要被我連累,丟掉性命,他何其無辜。這個忙,我是真的不能幫啊?!?/p>
“屯長,你的難處,我們理解?!?/p>
玉家老婦人的臉上現出了笑意,藏不住得意地說道:“現在不會讓你為難了,我家青陽回來了,他可是大念師。”
“叔母,你又說錯了,是念師,不是大念師?!笔挶眽舾惺艿搅擞窦覍ν烷L的冷淡,故而也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白頭老者。
“大也好小也罷,反正是念師,不是一回事么?”老婦人笑容燦爛。
蕭北夢輕嘆一聲,不再說話,已經放棄了在這個問題上糾正玉家老婦人。
白頭老者朝著蕭北夢微微一低腰,拱手道:“水澤村屯長玉有田見過鐵柱念師?!?/p>
蕭北夢也不起身,抬眼看向了玉有田,輕聲道:“我現在叫青陽,你可以稱呼我一聲青念師?!?/p>
玉有田尷尬一笑,道:“見過青念師,聽聞青念師學成歸來,身為水澤村屯長,我此番前來,是想請青念師到寒舍吃一頓晚飯,略表心意,希望青念師能夠賞臉。”
玉家老婦人和玉赤柱的臉上現出了譏諷之色,而玉秋苗則是神情一變,看向蕭北夢的眼睛里現出了緊張之色,生怕蕭北夢接受了屯長的邀請。
蕭北夢將玉秋苗的緊張看在眼里,朝著玉有田微微一笑,道:“玉屯長的好意,本念師心領了,不過,相較于屯長家中的豐盛菜肴,我更喜歡吃叔母做的飯。”
聽到蕭北夢的話,玉家老婦人的臉上現出了燦爛的笑容,玉秋苗的神情也輕松了下來,嘴角也跟著微微上翹。
玉有田的臉色更尷尬了,想要再爭取一番,卻聽蕭北夢又說道:“玉屯長,你不幫赤柱,我能理解。你說出你自己的難處,我相信叔母不會再糾纏。但你不該不幫忙,反而對叔母、秋苗和赤柱冷言冷語,甚至還將叔母送的泡茶砸爛在門前?!?/p>
蕭北夢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令人脊背發(fā)涼的寒意。
玉有田臉色大變,連忙拱手賠罪,聲音顫抖地說道:“老朽一時糊涂,還請青念師恕罪!”
“你不應該向我道歉,而應該向我的叔母,我的堂妹和堂弟道歉?!笔挶眽舻雎?。
玉有田連忙看向了玉家老婦人,聲神情惶恐地說道:“玉家妹子,我當時是豬油蒙了心,才做出那般糊涂事,還請你原諒。
這一壇麥醋和這只老母雞,是我特地送來給玉家妹子賠禮道歉的?!?/p>
一邊說話,玉有田將手中醋壇和老母雞給放到了地上。
玉赤柱看到籃子中的老母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等玉家老婦人說話,蕭北夢便聲音冷淡地說道:“玉屯長,把東西拿回去吧?!?/p>
玉有田的臉色頓時發(fā)白,咽了咽口水,一臉苦色地懇求道:“青念師,我今日前來,是真心過來道歉的,還請您大人大量,饒恕了我的罪過!”
顯然,玉有田認為,蕭北夢不接受他的醋和雞,便是不接受他的道歉。
“你既然有悔過之心,此事就此作罷,本念師豈會跟你一個小小的屯長一般計較。不過,本念師把話撂在這里,若是還敢有下次,你便活到頭了?!?/p>
蕭北夢微微一抬眼,地上的麥醋和裝著老母雞的菜籃便自動飄了起來,飄到了玉有田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