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暗潮涌動
紫禁城的暮色濃稠如血,養(yǎng)心殿內(nèi)鎏金香爐騰起的青煙在蟠龍柱間蜿蜒盤繞。慈禧太后斜倚在鑲著東珠的檀木榻上,羊脂玉護甲劃過奏折時發(fā)出細微的聲響。當(dāng)目光掃過那封關(guān)于楊乃武與小白菜一案的密奏,她指尖驟然收緊,翡翠扳指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浙江的案子,竟鬧得洋人都來插手?她聲音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森冷。垂首跪在青磚上的軍機大臣渾身一顫,蟒袍下的雙腿微微發(fā)抖。
老佛爺明鑒,大臣額頭幾乎貼地,英國領(lǐng)事已三次照會總理衙門,滬上報刊連篇累牘,民間又有萬民書聯(lián)名請命奴才斗膽請旨,不如將人犯解京重審,以息事端。
慈禧太后將奏折狠狠擲在地上,黃緞面散開如蝶。窗外驚雷炸響,震得琉璃瓦上的銅鈴叮當(dāng)作響。解京!她猛地坐直身子,鳳目圓睜,著三法司會審!我倒要看看,小小余杭縣的案子,能翻出什么天來!話音未落,又冷笑一聲,指甲劃過紅木桌面:湘系的人,也該知道分寸了。
消息如野火般傳遍江南,杭州巡撫衙門內(nèi)卻似寒冬降臨。楊昌濬捏著八百里加急密報的手青筋暴起,信紙在指縫間發(fā)出細碎的脆響。春雨敲打著窗欞,檐角的銅鈴在風(fēng)中搖晃,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
陳魯!他突然暴喝,案上的茶盞被震得跳起,即刻召集余杭縣相關(guān)人等!渾濁的茶水潑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的污漬。杭州知府陳魯撲通跪地,額頭抵在冰涼的青磚上:大人,可是那楊乃武
舉人又如何?楊昌濬一腳踢翻太師椅,楠木椅撞在屏風(fēng)上發(fā)出悶響,進了京城會審堂,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他從紫檀木匣里抓出厚厚一疊銀票,甩在陳魯臉上:去!給我把錢寶生、沈喻氏這些證人的嘴縫嚴實!若是有半點差錯,提著你的腦袋來見我!
與此通時,蜿蜒的官道上,兩輛囚車在暮色中緩緩前行。楊乃武的鐵鏈在車輪顛簸間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看著蜷縮在角落的小白菜,心如刀絞。寒風(fēng)卷著黃沙灌進木籠,小白菜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絲滴落在破舊的囚服上。
畢氏,你可還撐得?。織钅宋淦D難地挪動身l,試圖用自已的身軀為她擋住些寒風(fēng)。小白菜蒼白的臉上扯出一絲苦笑,氣若游絲:楊公子連累你了話音未落,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遠處官道揚起煙塵,一輛裝飾樸素的馬車悄悄跟隨。車內(nèi),金發(fā)碧眼的西醫(yī)約翰·史密斯正透過蒙著薄紗的車窗觀察著囚車,他的醫(yī)用皮箱里,聽診器、銀針和玻璃藥瓶在顛簸中輕輕碰撞,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第二幕
京城密謀
刑部大牢的霉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錢寶生蜷縮在潮濕的墻角,聽著遠處傳來的鐐銬聲,牙齒不住打顫。牢門吱呀一聲打開,昏黃的火把照亮來人臉上橫生的肉,正是劉錫彤的心腹張彪。
錢老板,這京城的牢飯還吃得慣?張彪將食盒狠狠摔在地上,發(fā)霉的饅頭滾到錢寶生腳邊。錢寶生渾身發(fā)抖,往墻角縮了縮:張張爺,您怎么在這兒?
張彪蹲下身子,刀尖挑起錢寶生的下巴:楊大人惦記著你呢。刀刃貼著皮膚劃過,留下一道血痕,明日會審,記得怎么說?砒霜是楊乃武找你買的,你收了他二十兩銀子
可可那是假話!錢寶生話未說完,張彪突然揪住他的頭發(fā)撞向墻壁,砰的一聲悶響在空蕩蕩的牢房回蕩。假的?張彪獰笑,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拍在地上,你老婆孩子還在余杭縣織布坊吧?要是不想他們被織布機絞斷手
錢寶生看著地上的銀子,淚水混著血水滑進嘴里。他想起妻子懷胎時蒼白的臉,想起女兒奶聲奶氣地叫著爹爹,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嗚咽:我我招
與此通時,刑部侍郎陳觀瀾的書房內(nèi)燭火通明。密探送來的線報在案頭堆成小山,他的手指在劉子和三個字上反復(fù)摩挲,燭淚滴在泛黃的紙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帶證人進來。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如雷。片刻后,兩個衣著破舊的婦人被帶了進來,其中年長的婦人攥著衣角,渾身止不住地發(fā)抖。
莫怕,陳觀瀾放下手中的卷宗,語氣難得溫和,只要如實作證,本官定保你們周全。那日葛品連外出,劉子和可是翻墻進了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