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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穿鎧甲的武官跑動,命令侍衛(wèi)守在門的外側(cè),有內(nèi)侍將門死死關(guān)住,守在門的內(nèi)側(cè)。
宮女們是早就不見了蹤影的。
屏風(fēng)黑壓壓的,半面烏云似的山,半面描金的亭臺,將屏風(fēng)后遮掩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于是偌大的東宮像是只剩下太子和梁師成兩個人。
梁師成開了口,想要抱住太子大腿,太子卻很猶豫,“呦呦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她這夢卻要人命呀!”梁師成迅速地接了一句,并且在看到太子眉頭緊皺后,又再接再厲地問,“殿下以為奴婢危言聳聽么?”
怎么不算危言聳聽呢?太子想了又想,也想不明白這夢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梁師成與王黼那樣親近,平日都是待鄆王比待他更親熱的,那誰知道這個閹人心里想些什么呢?
“殿下與鄆王這些年?duì)幎贰?/p>
太子忽然眼睛瞪圓,從椅子里站起身,“慎言!孤與三弟兄友弟恭,何來爭斗!”
梁師成狠狠地往地上叩了一個頭,“殿下!奴婢是已經(jīng)將身家性命交在殿下身上,若奴婢語出無狀,殿下拿了奴婢往官家面前就是!奴婢死而無怨的!”
那張平素笑吟吟的臉浮著一層決然的死白,那雙眼睛里也滿盛著黑云般的氣勢,太子一瞬間被嚇住了,只訥訥了兩聲后,又坐回了椅子里,那聲音也軟了下去。
“卿有苦衷,但說便是?!?/p>
這事兒成了,梁師成心想,他原以為太子會更警惕些,也更強(qiáng)硬,有決斷些,卻沒想到太子是個好的,或者說太子自以為是個好的。
他有善念,也有抱負(fù),但作為人君,他是缺了一些決定性的東西的,那他就注定會被周圍的人影響,最終軟弱地落于他們掌中。
但這有什么不好?對于一個權(quán)傾朝野的宦官來說,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皇帝呀!
梁師成跑過來,實(shí)在不是因?yàn)檫@事兒對太子來說有什么要緊,而是他自己緊急規(guī)避風(fēng)險(xiǎn)罷了——這是一種直覺,也是一種模糊的邏輯推斷。太子和鄆王一直是斗而不破的,就像高太尉擅長的蹴鞠一般,你今日貶了我一個宇文贊讀,明日我也能參你的王黼一本,這有什么了不起呢?
官家春秋正盛,高臺觀戰(zhàn),決戰(zhàn)總在很久以后,
但現(xiàn)在朝真帝姬那個黑云壓頂?shù)膲魠s加速了決賽進(jìn)程!王黼是要干大事的,可就連王黼也沒想明白朝真帝姬的夢從何來!如果是陛下指使呢?如果這不是陛下指使,但陛下認(rèn)為是某些人指使,要用北方兩次燕京之戰(zhàn)的失利扎筏子,向陛下發(fā)難呢?!
官家現(xiàn)在去了王黼家,是不是準(zhǔn)備下場了呢?
最可怕的是官家下場也必不會先對兩個親兒子下手!老趙家的人,總比別人多一條命在身上!
那誰死呢?
王黼是可以死的,可他梁師成憑什么不能死呢?
所以他跑來東宮了,為自己再加一條命在身上。
“朝真帝姬只是個稚童,難道她自己能想出這一套話么?”梁師成諄諄善誘道,“若不是鄆王,官家豈會駕幸王黼府上呢?況且無論是誰指使,而今走到這一步,殿下總歸要警醒些,拿出應(yīng)對才是!”
這一番話說得太子暈暈乎乎,下意識就問,“如何應(yīng)對?”
“官家擔(dān)心的是金人,殿下只要拿出應(yīng)對金人之策就是!”
太子的眼睛里滿是迷茫,稱呼也不知不覺變了,“梁先生有策教我?”
怎么沒有!就等這句話!梁師成連忙湊上去,“光祿大夫常在宇文府上,多有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