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祗從秦數(shù)的徒弟小葉手里接過報告,大致瀏覽了一遍,又道:“他們在發(fā)現(xiàn)尸體后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懲哥,我們趕過來的時候現(xiàn)場就維持著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安主任初步斷定鄭東升死于……”
“窒息?還是溺水?”周密問道。
“是外傷,死者的身體遭到擠壓,多根肋骨斷裂,有兩根刺出了體外,安主任懷疑是肋骨刺進心臟,導致心臟衰竭死亡?!?/p>
周密這才鼓起勇氣上前,繞過痕檢員標注的位置走到死者身邊,檢查著死者的狀態(tài)。
由于是死后才被拖出管道,死者兩手高舉過頭頂,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角度下垂,上身皮膚表面凹凸不平,顯然全身不止一兩處骨折。
他上身只穿了件深色的短袖t恤,裸露在外的皮膚表面能看到明顯的瘀傷和擦傷,看起來的確曾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停留過很長一段時間。
“他為什么會在這兒……”周密一臉愁苦地撓著頭,“咱們的下水管道應該沒寬敞到能容納成年男人通過吧,可別跟我說他是從主樓的管道一路爬過來的!”
雁息市局在十幾年前和一家私立小學相鄰,學校倒閉后低價把附近的土地轉讓給了市局,2008年的時候曹局批準翻修了原屬學校的兩棟老樓,其中之一就是現(xiàn)在法醫(yī)專用的別棟。
由于資金不足,校區(qū)內(nèi)老教學樓的翻新和拆遷都暫時擱置,一放就是十來年,到了高局上任也沒有收拾舊校區(qū)的意思,這邊早成了大荒地,野草都長了一人多高,隔三差五局里還會組織各大支隊除草,以免天干物燥,沾上點火星子就著。
按理說舊校區(qū)附近的管道都被廢棄了,一直負責維護工作的老師傅說半年前埋在主樓地底的下水管道因為年久老化而斷裂,當時為了節(jié)約成本,老師傅向上面打了報告就把管線改道,沿用了舊校區(qū)的管道,這在當時還是個不小的工程,就憑著幾個老師傅的手藝修了半個月。
當時為了不影響主樓下水的正常使用,白天都是將污水蓄在管道內(nèi),等人都下班了以后再進行排放,工程又是在地下進行,所以就算是市局也沒幾個人知道腳下還在動工。
“兩個問題?!?/p>
姜懲伸出兩根手指,被外面的寒氣一逼,往袖口里又縮了縮,就露出兩個凍得發(fā)白的指尖。
“第一,最寬的管道直徑寬度只有三十到三十五公分,身材瘦小的女性可以勉強通過,但一米七多的成年男性就很困難了。我們就算假設陳東升會神乎其神的縮骨功,能自由穿梭在狹窄的地方,也需要滿足第二個條件?!?/p>
說到這里,他看向盯了他半天,就算和他的目光碰個正著也絲毫不覺得害臊的宋某人。
對方很給他面子,清了清嗓子,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他必須知道市局下水管道的線路,或者說有什么熟悉線路的人在為他帶路?!?/p>
老維修工激動起來:“警察同志,我給咱們局里修了這么多年的管道,肯定不會干這種事的,小陽子那時候沒跟著我一起修,他肯定不知道這個路,不然今天也不會把我找來是不是?可千萬別懷疑咱們啊,咱們老老實實賺的辛苦錢,哪能是什么壞人呢,咱也沒那個膽子??!”
年輕的維修工也很慌張,嚇得話都說不清了:“警,警察同志,我……我沒……”
“沒事,不用害怕,現(xiàn)在證據(jù)不足,只是需要你們配合調(diào)查,懷英先把他們帶回去,喝點水冷靜冷靜,不用害怕,等下問你們什么就照實說,如果是清白的一定不會冤枉你們?!苯獞徒o狄箴使了個眼色,后者便帶著幾名刑警把人帶回了主樓。
“你真懷疑是他們兩個?”周密問道。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保證密切相關者完全沒有嫌疑,小心起見。話說回來,這案子讓我想到一件日本的奇案?!苯獞驼f,“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日本福島的一名女教師在廁所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等警方趕到,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人拉出來以后選擇切割管道才發(fā)現(xiàn)此人已經(jīng)死亡,而當時死者的狀態(tài)可以說跟陳東升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像。”
同是搞刑偵的,周密對世界各地的懸案也有了解,聽說過這起日本近代史上著名的怪死案。
“你是說那起懷疑是偷窺狂的案子吧,雖然管道內(nèi)狹窄并有轉角,以死者的身材體型很難進去,但死者身上沒有外傷,也沒有打斗過的痕跡,現(xiàn)場的狀態(tài)也不像是他殺,除了他自己爬進管道以外還有什么可能。”
“正常來說,偷窺狂應該不會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特意脫下自己的衣服。”宋玉祗說道,“當時日本正是冬天,建筑外的下水道里非常寒冷,死者卻是以上身赤裸的狀態(tài)蜷縮著陳尸于管道內(nèi),他的外衣被整整齊齊疊放在胸口,如果通過現(xiàn)場狀態(tài)主觀判斷沒有他殺的可能,也同樣可以通過尸體的狀態(tài)判斷自殺的可能性很小?!?/p>
“冬天?”越來越多的相似點讓周密感到不安,他搓了搓凍得僵硬的手,望著嘗試把遺體從狹窄的管道內(nèi)拖出來的安息,心里突然升起不妙的預感。
雖然他不認為時隔三十多年,這是兇手在異國他鄉(xiāng)進行的一次連環(huán)殺人,但高度相似的兩起案子卻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否有模仿作案的可能。
如果是這樣,他們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犯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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