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意思說我,我這段時間可是為了查酒駕不眠不休啊,倒是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吧,一看你這臉就沒血色,沒恢復好,高局都特許你上半天班了,換我都得樂死,怎么會有你這種主動加班的人啊,真是……”
陸況的話癆一如既往,他的輕松勁多少是感染了姜懲,讓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那案子堵在我心里,總想跟著查查,也許能找到些別人沒發(fā)現(xiàn)的線索,就算一點幫助都沒有也比我硬等著好?!?/p>
“也是,你這性格我太了解了,但是咱們職權有限,聽說這案子現(xiàn)在不歸咱們管了,能做的事也不多……那什么,那個……”陸況突然有點結巴,“那個啥,就是吧,今晚上我要跟幾個兄弟去北衍區(qū)執(zhí)勤,那邊離陵園挺近的,要不捎帶腳把你拉過去?”
他說完這話就后悔了,“算了,拉倒吧,大半夜還是去點人氣多的地方,要不那啥,你要是身上零件都恢復得差不多了,我?guī)闳ズ染瓢???/p>
這話前后矛盾得厲害,估計連他自己都沒想好就編了這么個不像樣的瞎話,哪有交警會大半夜在荒郊野嶺查酒駕的,也不怕執(zhí)勤期間喝酒摸魚被處分,根本是想找個借口讓姜懲心里好受一點。
姜懲看出他的心思,沒拆穿他的鬼話,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兄弟,我心里正難受著,你要是不忙就陪陪我吧?!?/p>
“那肯定,我可不放心你這樣一個人,沒時間也得創(chuàng)造時間?!标憶r一邊說一邊把姜懲塞進了副駕駛,“你歇會吧,我來開車,累了睡會也行,到地方我叫你?!?/p>
陸況很久沒開姜懲的車,還真有點手癢,系安全帶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那人偷偷摸摸把什么東西揣進了兜里,還問:“兄弟,你什么情況,不是藏避孕套呢吧?咱們是正經(jīng)人,可不能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不然隔壁掃黃打非把你抓去可別怪哥們不撈你?!?/p>
“說什么呢,我跟你用???”
姜懲拿了儲物箱里的密封袋把那煙蒂裝好,放進貼身的口袋里,路上他還裝著不經(jīng)意間提起:“你還記得江倦的案子嗎?”
陸況和他從公大時就認識了,自然知道和他江倦的事,知道他難免想起那人,對這話也就不感到稀奇了。
“記得,怎么不記得,據(jù)我所知,他是這些年咱局里最憋屈的兄弟了,為了保護其他臥底的警察,他的命案都沒怎么調(diào)查就草草結了,證物到現(xiàn)在還保存在局里呢。不過這只是咱們知道的版本,那時候我們還是群菜鳥呢,知道的未必就是真相?!?/p>
陸況頓了頓,瞥著姜懲的反應,“不過兄弟還是得勸你一句,事情過去這么久了,該忘的也就忘了吧,當初這條路都是咱們自個兒選的,不管啥后果都得自己擔著,江哥他自己也早就想到了這樣的結果,做好了尸骨無存,成為連名字都留不下的烈士的準備,你也別……別為了這個把自己逼得太緊了,該放下就放下吧?!?/p>
姜懲靠在車窗上裝睡,假裝沒聽到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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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碑
陸況帶著姜懲驅車來到烈士陵園,這地方臨近雀兮山,偏僻得很,往市內(nèi)開二十公里才能依稀看到居民區(qū),附近遍布化工廠,近幾年空氣質量令人堪憂,漸漸地來掃墓的人也少了,像姜懲這種每個月都得來個兩三回的更是少見。
他跟守陵人都混成了可以稱兄道弟的關系,每次都會給人帶兩斤燒刀子,今天來得匆忙,只能挑了幾盒好煙送人,守陵人裹著軍大衣起來的時候還說:“今天來得可真早啊,哎你不知道吧,昨天也有人來看他了,應該是他雙胞胎的兄弟吧,長得一模一樣啊,我打眼一看還嚇了一跳,差點鬧了誤會。”
姜懲沒想到江住會來,畢竟陵園這邊只是江倦的衣冠冢,埋的只有生前幾件常用的遺物,真正的骨灰盒在多年前就被遷進了江家的祖墳,所以江住從不會來這里。
對他而言,自己的弟弟在烈士陵園里占著一席之地卻沒有真正被評為烈士這一點是他永遠也不能妥協(xié)的屈辱,嘴上不說,卻是他反抗的唯一方式。
他就把弟弟藏了起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對姜懲都從沒透露過江倦真正的埋骨之地,但所有人都知道烈士陵園里是一座空墳。
越是這樣,陸況就越是心疼姜懲。
“那、那什么,你就先過去吧,我跟老哥抽會煙,等下再去看看老梁。”
陸況很貼心地給了姜懲和故人獨處的機會,他也欣然接受了這份好意,拿著手電筒走進了墓園。
大半夜來掃墓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尤其是在深冬,寒氣徹骨,萬物蕭瑟的時候。
江倦的墓位置偏僻,如果沒有熟人帶路是很難找到地方的,斜角處立著棵活了快十年的老桃樹,即使在冰天雪地里依舊傲然獨立,熟悉的畫面多少能給他些許心理慰藉,似乎這樣就感受不到江倦在這一隅度過的漫長歲月。
“一晃九年了,也不知道你想不想我?!?/p>
姜懲擦拭著無字墓碑上的灰漬,黑白遺照的人像非常模糊,只能依稀辨出輪廓,江倦沒能在這里留下遺容和名字的原因也很簡單,如陸況所說,是為了保護其他仍潛伏在組織里的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