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壅朝分封邦國之一云瀾,在其都城定安置辦有一官修學堂——章麟學府,云瀾國君的諸位王子公主均在后苑內閣啟蒙求學直至成年,另在前苑還設有芝蘭苑、椒棠苑,分別招收京都及地方郡縣學子,但因地域、財力限制,府內學子們仍以定安的權貴富紳子弟及女媛為主。
專門負責教授男子的芝蘭苑設置幼學、蒙學和鴻學三個學階,分別由侍講、侍學教授經文誦讀、識字演算、格致六藝等,考查合格者即可進入下一學階,鴻學結業(yè)者由學府掌監(jiān)組織筆試和面應,合格者有機會進入后苑內閣和諸王子們同修刑農工兵、政策經濟等經緯之道,同時參加春秋闈試以備仕途。
結業(yè)不合格或另有旁志者可離開學府,根據(jù)其志向另覓他就,比如當朝元相之孫、御史中丞趙沛之子趙疆,就因個人極為厭惡酸腐儒學,在完成蒙學后就棄學離府,轉拜了征西將軍兼武舉教頭白昱為師、精習武藝。
而負責教導女子的椒棠苑后期學階與男子大為不同。
女官們在幼學之后就開始系統(tǒng)教授女德女工、禮儀舞樂、琴棋書畫、詩文花茶等課目,旨在培養(yǎng)閨家女子尊重禮教、溫良謙恭的品德,并增進其才情修養(yǎng)。
如日后有輔助家族賬目管理之需要,則由父母自行在家中另聘夫子專門教授基礎算學。
待碧玉年華,家里定了姻親后,女子們就卒業(yè)居家以待婚嫁,只偶爾與三兩閨友邀約郊游、吟詩作畫、賞樂品茗、觀賞戲曲等,嘮得些閑話家常罷了。
章麟學府群儒薈萃,負責授課的侍講、侍學均出身翰林,現(xiàn)今學府掌監(jiān)為三朝太傅兼翰林大學士魏子。
魏子鴻儒碩學、有教無類,時常會離開學府、都城至鄉(xiāng)郡游歷,尋找旁野優(yōu)秀的寒門學子,通過私募招收到學府教授、培養(yǎng),以為國用。
他先后教導出了三任帝王,培養(yǎng)出若干良臣賢人,在云瀾朝野內外乃至大壅都極有聲望。
在章麟學府求學不僅是身份、財力的象征,更是各家才俊自小結朋交友、通達人脈的寶貴途徑,其中學業(yè)出類拔萃者還有機會無需經過鄉(xiāng)殿考舉就能得到君王或未來君王的青眼。
故而,士農工商中階層較低的富商巨賈尤其熱衷于在學府周邊置辦家宅,待學府公募籌款時紛紛揮金擲銀,只為了有機會將家中子弟扶上青云、晉升社階。
但天地分陰陽,日月列乾坤,男女有別,各司其職,無論多敏而好學的女子,歷來就沒有到芝蘭書苑同男子同席而修的先例,也絕無修習鴻學進入內閣參與經緯或科舉致仕之可能。
————————————大壅朝永徽三十二年早春二月初一,時值元宵節(jié)后章麟學府新年開課授業(yè)麟學府門口停下。
八歲的江芙掀開簾子從轎內走出,由家仆江二攙扶著跳下馬車。
兩人面上掛著喜氣,并行走到學府門口才發(fā)現(xiàn)臺階上抱臂站著一個不惑年紀、須發(fā)花白的夫子,用極冷淡的眼神從上而下望著他們。
該夫子姓孫,從五品翰林,在章麟學府擔任侍講,教授格致物學已近十載,在學府上下已頗有聲望。
他見到江芙主仆兩規(guī)規(guī)矩矩站直了,才懶懶地說:“東西都帶全了吧。
”江二忙上前兩步,躬身回答:“回先生,文房四寶、圭表、算籌、規(guī)尺都帶齊了。
”今早離府前,江夫人拉著他千萬囑托,為了自家小姐今后在此處求學少些挫折,對府內諸人,無論是夫子還是同修,都要極盡謙卑恭順,不可輕易忤逆。
即便是見了府內的貓貓狗狗都要讓道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