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懷揣著劫後余生的復雜心情,回到了三義「懷木居」。胖子許家豪一路上嘴巴都沒停過,一會兒驚嘆靜默命大福大,一會兒又唾沫橫飛地吹噓自己是如何在醫(yī)院里鎮(zhèn)定自若、指揮大局,聽得開著車的阿坤師,有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想把他從後車廂里踹下去。
車子剛在店門口停穩(wěn),阿坤師就立刻收起了路上的疲憊,恢復了他那一家之主的嚴肅面孔。他一把搶過靜默下意識想幫忙卸貨的工具箱,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下達了命令。
「你!林靜默!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你那間狗窩去躺著!」老師傅的聲音中氣十足,完全不像一個剛從醫(yī)院里擔驚受怕回來的五旬老人,「醫(yī)生說了要靜養(yǎng)!在你那顆還在嗡嗡叫的木頭腦袋,能正常使喚你的手之前,你不準再碰任何一把雕刻刀!聽見沒有?」
靜默看著師傅那故作兇狠、實則充滿關切的眼神,心中一暖,只能苦笑著點了點頭:「知道了,師傅?!?/p>
他順從地走進自己那間與工作坊相連的小房間。房間不大,陳設也極其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柜,全都是他跟著師傅學藝時,親手用最普通的松木打造的??諝庵?,沒有年輕人房間里常見的汗味或香水味,只有一gu淡淡的、讓他安心的木頭清香。墻上沒有明星海報,只有幾張他自己臨摹的、關於古代家具榫卯結構的設計圖。
這是一個近乎苦行僧般的、屬於一個年輕匠人的空間。
然而,此刻這位「苦行僧」的心,卻一點也不平靜。他反手將房門一鎖,背靠著門板,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臉上浮現(xiàn)出難以抑制的、混雜著興奮與期待的cha0紅。
他迫不及待地想驗證,昨天在醫(yī)院里那神奇的「內(nèi)心一瞥」,究竟是曇花一現(xiàn)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不可思議的能力!
他深x1一口氣,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然後,閉上雙眼,將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到自己額頭眉心、那被紗布包裹著的傷口之上。
「開!開!開!」他在心中默念著,像一個剛剛得到武功秘籍的少年,試圖打通自己的任督二脈。
一秒,兩秒,十秒過去了……
什麼都沒有發(fā)生。
他睜開眼,眼前的右手,依然只是一只普普通通、布滿了薄繭、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些許木屑的右手。在他的腦海里,沒有浮現(xiàn)出任何半透明的皮膚或象牙白的骨骼。
「怎麼回事?」靜默的熱情,瞬間被一盆冷水澆熄。他有些慌了。難道……那真的只是麻藥沒退乾凈時,產(chǎn)生的幻覺?
他不信邪。他想起在醫(yī)院時,自己似乎是處於一種極度震驚的狀態(tài)。於是他開始嘗試「情緒回憶法」,努力回想昨天被雷擊、被木屑刺入眉心時那種瀕si的恐懼感。他皺著眉頭,緊握雙拳,甚至發(fā)出「喝!」的一聲,試圖讓自己「爆氣」,像漫畫里的超級英雄一樣。
結果,除了把自己ga0得心跳加速、滿頭大汗之外,他的腦海,依舊一片空白。
「難道……是姿勢不對?」他又靈機一動,盤腿坐到床上,雙手合十,擺出一個標準的打坐姿勢,口中念念有詞:「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觀音菩薩顯靈……靈禪寺的神木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虔誠地祈禱了半天,再睜開眼,眼前的世界,依舊樸實無華。
「靠!」靜默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像泄了氣的皮球,徹底沒了轍。他折騰了半天,又是學賽亞人,又是學老和尚,結果那神奇的能力,就像一個跟他鬧脾氣的nv朋友,說不見就不見了,連個理由都不給。
他頹然地向後一倒,整個人呈一個「大」字形,重重地摔在自己那張不算柔軟的單人床上。算了,不想了。他望著天花板上那熟悉的木質紋理,腦中一片空白,放棄了所有的嘗試與努力,任由疲憊感,如cha0水般將自己淹沒。
然而,就在他徹底放松、心如止水、腦中再無一絲雜念的這一刻。
奇蹟,再次降臨了。
他那睜著的雙眼,看到的依舊是普通的天花板。但在他的腦海深處,那片天花板,卻突然間,像一塊投入水中的方糖,悄然「溶解」開來。木頭的紋理,變得通透而立t,他甚至能「看見」天花板上方,那些支撐著屋頂?shù)?、結構jg巧的梁柱與榫卯,以及更上方的、一片片鋪設整齊的屋瓦。
那神奇的、如同x光的透視能力,回來了!
靜默先是一愣,隨即,心中迸發(fā)出一陣狂喜!他明白了!他終於找到了開啟這份能力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