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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月探頭朝巷口張望了下,說道:“今日我哥哥休冬假快歸家了,我就在這門口迎一迎?!?/p>
張家嬸娘摸了摸辛月熱乎的手心,這才放下心來,又囑咐了兩句便加快了步子往自家走去。
她在縣衙后院當(dāng)差,年關(guān)將近事情多,她也有些日子未曾歸家,家中的臭小子雖然鬧騰得常讓人心煩,但做娘親的總歸還是惦念的。
張家嬸娘走了沒一會兒,巷口的牌坊下便出現(xiàn)了一個消瘦但挺拔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一身青灰色學(xué)子長袍的少年,遠遠的還看不清長相。
只見他背著一個高至后腦的書箱,兩手各拎著一個包裹,原本不疾不徐的走著,直到看見那在自家門口探首的小女童,腳下才加快了步伐。
少年一路擰著的眉目舒展開來,片刻后就站到了辛月的面前,俊秀但顯稚嫩的臉上顯出個清朗的笑,歡喜的喚道:“妹妹,你可病好啦!”
辛月不禁覺得一陣親昵的感覺涌上心頭。
大半月前,便是這個少年背著只剩一口氣的自己,穿了數(shù)個巷子,去城南求得京城回來養(yǎng)老的姜御醫(yī)為自己看診,還毫不猶豫的花了六兩銀子為自己買了藥。
已經(jīng)到了年末,明年年初就該交書院的束脩,家中攏共就不到十兩的存銀。
為辛月買藥便花去了大半,娘親懷著弟弟妹妹,也就一兩月的功夫便該生產(chǎn),還得留出一兩用做接生婆的辛苦錢和娘親坐月子的養(yǎng)身錢。
這樣一來,明年需得交的五兩銀子束脩便有了一多半的缺口。
面對爹爹娘親的擔(dān)憂少年卻只說無妨,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再想想法子。
便是真無法,他就是在家中自己念一年書又有甚么關(guān)系,總歸是妹妹看病救命要緊。
辛月記得他救命的恩情,哪怕這少年的年紀(jì),實際比前世的她還小了近十歲,也誠心誠意的喊他:“哥哥?!?/p>
“爹爹請了蘇大夫幫我看過,我已經(jīng)好啦,前兩天便沒再吃藥了?!毙猎律爝^手去想幫他分擔(dān)一包行李。
“快回家去吧,冬日里便是沒風(fēng)也總有寒氣,妹妹你剛好還是要多注意?!毙潦②s緊將分兩手拿的包裹都攏到一只手上,空出一只手緊緊拽著妹妹,跨過門檻進家里去。
辛家租住的地方叫青松巷,離縣衙很是近便,出了巷口的牌坊右拐再穿過兩個巷子便是。
院里有一間稍大的正房,分里外兩間,里間是辛月爹娘的臥房,外間是爹爹的書房。
左右兩側(cè)有兩間小些的偏房,左側(cè)的是哥哥辛盛在住,右側(cè)的以前是宋氏的繡房,后來原身大了不再跟爹娘住,便改成了原身的臥房。
院子進門的側(cè)面,靠著院墻兩邊各砌了間小土屋,右側(cè)當(dāng)做灶房,左側(cè)用作庫房堆放糧食、雜物和柴火。
這間小院因靠近縣衙,所以租金不菲,一月五錢銀子,僅三間能住人的屋子。
但為了方便在縣衙當(dāng)書吏的辛長平上下值,也只能咬牙租下。
辛盛跟辛月進門時,幫傭的胡大娘剛收拾完灶房,見到主人家的少爺和小姐都滿手拿著東西,連忙幫忙接了下來,將包裹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辛盛這才松開辛月的手,蹲下將背上沉重的書箱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