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瘋了……瘋了,算了,我真是瘋了才和你做朋友,我還以為你這兩年改頭換面了?!睆埡汔哉Z,搖搖頭,仍舊不愿意相信。
“好吧,我還以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抱歉,如果我上了法庭,還要麻煩你替我作證?!蔽艺f。
“林問柳……你真是……你真是。”張恒說不下去了,我把剩下的營養(yǎng)劑倒掉,張恒跟在我身后,我看向他,“……要去買咖啡嗎?!?/p>
“你真是……你真是……為什么你還能這么冷靜,林問柳,你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嗎?”張恒嘆一口氣,我從他眼底看到了困惑。
“嗯……一開始有一點,后來又沒有了。很抱歉,讓你認識這樣的我,我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蔽艺f。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早就已經(jīng)不是學(xué)生了,這個你明白嗎……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并不存在二律背反……它們的界限很模糊?!?/p>
張恒稍微組織了語言,認真地看向我,“林問柳,當(dāng)我們踏入另一個世界時,我們代表的并不是我們自己,就算是我們自己……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像我們這樣的人,你偶爾,也要明白自己的立場?!?/p>
“在你做一些事情之前,要考慮清楚自己的立場,你的存在就已經(jīng)意味著你的立場,如果你非要和他起沖突的話……你會付出很沉重的代價。”
“張恒,我很感謝你關(guān)心我……謝謝,抱歉,讓我任性這么一次吧,”我朝他微笑起來,盡管我并不想笑,我還是那么做了。
偶爾,我會覺得有些東西值得我這么做,值得去違背所謂的立場,可能我會丟棄一些名聲和選擇……至少我還能表明另一種選擇。我想表達的是,偶爾對某些聲音說不,這或許沒有用,但是可以告訴其他人……可以拒絕不去選擇,選擇并不單一。
“不要那么嚴肅……如果真的處置我,也只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必替我感到難過?!蔽野参繌埡愕?。
“烏龍茶怎么樣?”我在售貨艙結(jié)了賬單,無論我怎么說,張恒始終不能夠理解,在我遞給他烏龍茶之后,他還想說什么,最終放棄了。
我回到了實驗室,由于和張恒交談的時間很久,和平時的時間稍微耽誤一段,我進實驗室時注意到水花在晃蕩。
一截魚尾巴從魚池里展開,冰藍色的雙眼幾乎和魚池邊緣齊平,一條美人魚從水里探出來,我看過去時稍稍怔住,隨之唇邊忍不住洋溢出微笑。
我還記得第一次踏入這里時,格爾斯看我時仇恨的那雙眼,還有他受傷時陰郁的眼神,現(xiàn)在那些憤怒和陰郁消散,他那雙眼變得安靜平和,盡管有時候還會冷臉暴躁,但是我察覺出他沒有惡意。
“今天為什么這么晚,林問柳,你每天很忙嗎?”他的尾巴在水里晃了晃,耳鰭撐起來,趴在魚池邊看我給他拿了什么。
很遺憾,我這次沒有給他帶魚罐頭。
“格爾斯,最近你吃了太多的魚罐頭……在我們?nèi)祟愂澜缋?,如果你只吃一樣?xùn)|西,不太好,最近你的排泄物顏色很深,按照人類的診斷很有可能是上火了?!?/p>
“為了你的身體健康著想,今天換換口味?!蔽页⑿ζ饋?,把我?guī)淼氖澄锓旁谒牟捅P上……最近我給他準備了餐盤,他可以在吃飯的時候不把魚池弄臟,這樣省了一道換水的程序。
我為他準備的是一些素食,清淡的生魚片、搭配沙拉草,西藍花以及營養(yǎng)液。
格爾斯聞言湊過來聞一聞,隨后漂亮的臉上出現(xiàn)古怪的神情,他抓起一把沙拉草嘗了嘗,眉頭立刻皺在一起。
“簡直比牡蠣殼還難吃?!彼夼迌上拢殉缘牟荻纪鲁鰜砹?。
“喂,我還要吃罐頭,你們?nèi)祟愲y道天天吃這些難吃的東西嗎?”格爾斯皺著眉看向我。
“并不全是……我們還有更難喝的營養(yǎng)液,”我對他說道,“格爾斯,這些都吃下去吧,對你的身體有好處?!?/p>
他半信半疑地看向我,冰藍色的眉眼倒映著我蒼白的笑容,他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后把盤子舉起來,一窩蜂地全部塞進嘴巴里。
這種胡喝海吃式的吃法,看的出來他覺得很難吃,好吧,我看著他嘴邊還掛著沙拉草,下意識地伸手幫他擦掉。
他的魚尾靜靜地伏在身后,因為我的動作頓住,眼底浮現(xiàn)出幾分情緒,然后立刻把頭扭了回去。一個撲通鉆進水里,在魚池里游來游去,蕩出來一片水花。
“格爾斯,你在生氣嗎?下周再吃罐頭怎么樣……你有空應(yīng)該關(guān)心一些自己的排泄物?!蔽覍λf,另外還在魚池旁邊放了一本書,和一張手帕,他要摸書,最起碼要把手擦干才行。
終端亮起來,屏幕上是女科研人員溫婉的笑容,通知各個部門下午要開的例會。
“今天下午兩點半,各部門準時在會議室集合,請各部門互相通知,辛苦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