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1頁）

“幸好我的母親不在，她和我的妻子去度假了……如果她們得知我買下了一條人魚，或許會講我又多管閑事。”

他的回答打消了我原本的困惑，這個時候正好到了機械艙門前，隨著艙門打開，整座地下室一片明亮，這里猶如一個小型基地。在走廊的盡頭處，隔著艙門能夠聞見魚腥味。

艙門打開，昏暗的燈光下，魚池里躺著的人魚映入眼簾。這是一條雄性人魚，年紀大概已經(jīng)成年，體長達到了兩米五。他擁有白色的長發(fā)，被乳化白色的睫毛以及淡藍色的瞳孔，此刻他蜷縮在一起，尾部被鐵釘貫穿，那里已經(jīng)接近腐爛開始脫鱗。

察覺到動靜，他睜開眼，在角落擺動自己的魚尾，抗拒的情緒不言而喻，尖銳的牙齒露了出來，儼然是防范的姿勢。

在看到他的時候，我產生了某種慶幸，因為他并不是格爾斯。盡管不是格爾斯，在這里受苦的另有他人，我為我的卑劣感到慚愧。

“他看起來很虛弱，首先要把他尾巴處的釘子取出來。列恩先生，這里有鎮(zhèn)定劑之類的東西嗎？”我問道。

列恩應聲，“有，我們之前也嘗試過為他注射鎮(zhèn)定劑，都失敗了。”

“并不需要注射，放一部分鎮(zhèn)定劑在水里就好了，他自己會吸收?！蔽艺f道。

“………”列恩聞言看向我，他大概沒想到還能這樣，他眼眸彎起來，眼底變得璀璨，“林博士，原來存在這么簡單的道理嗎?！?/p>

“嗯，水里的藥劑能夠生效?！蔽艺f著，列恩使用了終端呼叫了這里的工作人員，在對方送鎮(zhèn)定劑的期間，我查看了一番這里的環(huán)境。

水壓器、溫度控制器、濕度控制器，風壓平衡器，以及充足氧含量的海水，這些設施都有，環(huán)境幾乎完全模擬人魚的生存環(huán)境。

很快工作人員送來了鎮(zhèn)定劑，鎮(zhèn)定劑是平常的二十倍，它們被海水稀釋，作用會變少，在人魚吸收之后，需要重新?lián)Q水。

“大概需要等待半個小時，列恩先生，您知道他的名字嗎？”我問道。

列恩在我身旁看著我的動作，聞言對我道：“很抱歉，林博士，像你說的那樣，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人魚也會有自己的名字嗎？”

“嗯，應該是有的吧，他們有自己的語言，他們發(fā)出的尖銳聲線，彼此是能夠聽懂的……而且智商和人類幾乎相同，所以很多時候，他們不會向抓他們的人類妥協(xié)?！?/p>

我嘗試舉著例子，對列恩道：“小貓小狗，人們把他們帶回來，只要提供生活環(huán)境就好……但是人魚和他們不一樣，人魚和人類一樣，他們不會喜歡被關起來。”

“列恩先生，您救下他或許是他的幸運，但是他大概不會理解，還望您能夠寬恕他。只要把他們當做同胞一樣對待就好了。”

我稍微俯身，這個時候鎮(zhèn)定劑差不多起作用了，這條人魚，我姑且稱呼他為拉美斯，因為他的長相很像童話故事里一條叫做拉美斯的人魚。

我觸碰到他的魚尾，他的魚尾蜷縮在一起，魚尾的偌大十字釘穿透他的皮肉，他似乎想要掙扎，魚尾緊緊地繃起。鎮(zhèn)定劑在起作用，他動彈不了，只能發(fā)出較低的尖銳聲線，那叫聲幾乎要穿透我的耳膜。

“請不要害怕，我現(xiàn)在為你治療，可能會有一點疼……請忍受一下?！蔽野矒崂浪沟?。

他顯然并不領情，抵觸的情緒持續(xù)擴散，我碰到他的尾巴，他幾乎爆發(fā)出怒吼聲。

“列恩先生，現(xiàn)在需要準備麻醉劑和手術刀，還有電鋸……這些腐肉需要處理，您不用擔心，人魚的愈合能力比人類要好一些，可以放在水里溫養(yǎng)。”

很快工作人員帶來了我需要的工具，注射麻醉劑之后，大概又過了二十分鐘，我的注意力都在拉美斯身上，他全程都十分抗拒，他和格爾斯稍稍不同的地方，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某種絕望。

他可能抱著寧愿死掉的心情，也不愿意向人類妥協(xié)。我想他可能在這里被關了很長時間，或者在人類手里輾轉了很久，令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我拔掉了他尾巴上的十字釘，尾部的十字釘鋸掉，把那些爛掉的腐肉挖出來，剩余的地方縫合起來，最后用紗布裹住，他的魚尾在水池中顯得胖了一圈。

我的手指沾上了一部分鮮血，還有那些散掉的腐肉，掉落在魚池里，這個味道實在是不好聞。我并不是專業(yè)的醫(yī)護人員，緊張程度令我額頭冒出來了一層冷汗。

“好了，接下來只要等待就好了，需要偶爾查探他的情況……”我把聲帶器連接在人魚聲帶的位置。

“列恩，你有什么話想跟他講嗎？他現(xiàn)在能夠聽懂我們說的話，我們講的話會轉換成和他同頻的聲波傳遞給他。”

拉美斯顯然聽見了，他剛經(jīng)歷完一場手術，顯得十分虛弱，連接上聲帶器之后，他的表情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那種變化并不大，他依舊露著獠牙，因為仇恨沒辦法冷靜下來。

他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他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他臉色更加難看，泛出某種青白，在聽見我們的對話之后，他甚至不愿意發(fā)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