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娘在灶屋里嚷嚷啥呢?
院子里,夜風(fēng)更涼了,吹得老槐樹的葉子“嘩啦啦”地響,像是無聲的嘆息。
宋行止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那雙眸子,似乎更深沉了些,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等她說完了,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低沉,卻帶著一絲莫名的穿透力:“然后呢?”
“啊?”
張春雪一下子愣住了,她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自我貶低,準(zhǔn)備了無數(shù)種宋行止可能會有的反應(yīng),失望、鄙夷、或者干脆的轉(zhuǎn)身離去,卻唯獨(dú)沒想到,他會問出這么一句。
然后呢?
她張了張嘴,后面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是啊,然后呢?她都把自己說得這么不堪了,他難道不應(yīng)該拂袖而去嗎?
宋行止看著她茫然無措的樣子,眼神里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溫柔,隨即又被他掩飾了下去。
他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嘆息,又像是在安撫。
“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歇著吧?!彼曇舴啪徚诵昂⒆右苍撍?,夜里涼,別凍著?!?/p>
他又深深地看了張春雪一眼。
那眼神復(fù)雜得讓張春雪心頭發(fā)慌,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看透。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邁開長腿,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了夜色里。
張春雪怔怔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懷里的小孫女咂巴了一下小嘴,似乎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
不知怎的,她心里頭也有些空落落的,說不出的難受。
她抱著孩子,轉(zhuǎn)身慢慢往院子里走,腳下的步子,有些沉重。
剛走到堂屋門口,還沒等她推門,就聽見灶屋那邊傳來鐘曉曉帶著哭腔的爭吵聲。
“二哥!你怎么能這樣!那是給嫂子熬的粥!”鐘曉曉的聲音又氣又急,還帶著明顯的哽咽。
張春雪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緊接著,是鐘誠仁滿不在乎的聲音響起:“嚷嚷什么?鍋里不還剩點(diǎn)鍋巴嗎?再說了,她病著,能吃多少?我干了一天活,餓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