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在地窖里的日子,像極了陰溝里的小強。
雖然這里應有盡有,不像地窖,更像是防空洞,亦或秘密基地。
但長此以往地當井底之蛙,還是會有很多焦慮和不安。
不知道余生是不是都要在這里,直到死去。
她想起了自己從前養(yǎng)的倉鼠、鸚鵡、小貓……生活在那四方天地,便囚禁了它們的一生。
直到這一日,傭人照例下來送飯,天窗被打開后,跟她一并下樓梯的,還有走路不穩(wěn)、搖搖晃晃的彭季軻。
她印象里的他,總是帶著訓練有素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是在軍營中磨礪出來的獨特氣質。
且一向很穩(wěn)當,將她抱起,擱置在窗臺,由她半邊身子都探出去時。
她每次嚇得半死,其實他都能穩(wěn)穩(wěn)接住她,未曾有過一次失手。
但這次,卻仿佛無根的浮萍,連走路,都成了一件艱辛的事。
“你……好些了嗎?”
彭季軻一直下到樓梯最后一截,終于體力不支,順勢坐在木制樓梯上。
“你看我這個樣子,像很好,那就是了。”
葉語看他踉蹌了一下,幾步走過去,下意識伸出手想扶住他。
卻被他一把推開了,“別碰我?!?/p>
從前對她一向予求予取,仿佛被下了降頭,恨不能將她吃干抹凈,三天三夜不停休。
這次,卻拒她千里之外,唯恐避之不及。
尤其那雙冷漠的眼睛,深深刺痛了她。
“既然你不在意我死活,又來假意關心做甚?”
“還想靠著拙劣的演技,鱷魚的眼淚,再度騙我低頭?!?/p>
“我騙你有什么益處?難道不是一直由著你的控制欲,任你為所欲為?!比~語失神地怔愣在原地,從前他的占有欲,像焰火般將她灼傷。
此刻平靜寒涼的如同海水,讓她終究少了向前一步、走向他的勇氣。
哪知她這句話,哪里引得他情緒失控,青筋暴起。
彭季軻騰地一下起身,一把鉗住了她的脖子,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壓制得她透不過氣來。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這副清心寡欲?!?/p>
“你一邊說什么都不在乎,一邊對我好?!?/p>
“不貪圖我的權勢、富貴、地位、身價……純粹依戀我這只野獸、魔鬼、囚徒?!?/p>
“一邊靠近我,一邊又不在意我!”
“不在意我跟別的女人過往,不在意我的諸多太太,現(xiàn)在……連我是生是死都不在意!”
彭季軻終于失去了所有力氣,松開手,脊背倚靠在墻壁上,大口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