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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仁燧忍不住艱難地偏一偏頭,去看他阿耶臉上的表情。
圣上果然十分無奈,溫聲細語地跟她商量:“德妃的性情,是質(zhì)樸了一些,不過人并不壞,你再等等……”
他隔著襁褓,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好大兒,說:“等他滿月了你再走,也來得及?!?/p>
嘉貞娘子得到了明確的刑期,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當(dāng)下行禮道:“是。”
圣上笑了一笑,看兒子還睜著眼睛沒有睡下,還專程去跟他打了聲招呼:“阿耶走啦,明天再來看你!”
阮仁燧眨巴了下眼,心說:好。
只是還沒等到
然而從理智上來看……
這事兒其實也沒法去責(zé)難朱皇后。
說句不好聽的,這不是他阿娘自找的嗎……
你不去找人家茬兒,人家也不會這么收拾你啊……
作為宮妃,遇上了一個處事穩(wěn)重,不怎么在意圣寵,一個月只安排妃子們零星幾次請安的皇后,就偷著樂吧,跳什么呢。
關(guān)鍵是他阿娘都被收拾完了,還不老實。
明明沒法真的去做點什么,嘴上又愛占點小便宜,可這既不能真正地對朱皇后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又讓內(nèi)宮里其余人小瞧,覺得德妃輕狂無狀,這不是傷敵一百,自損一千嗎!
所以這會兒反噬就來了……
阮仁燧叫乳母抱著,聽殿內(nèi)德妃的心腹驚懼不已地給自家娘娘回話:“外頭有人在傳一些瘋話,說娘娘得了皇子之后,私下里同咱們太太說起老爺?shù)氖虑閬砹耍柑彀l(fā)誓,說,說……”
德妃聽得有些莫名,還沒有察覺到事態(tài)嚴重。
倒是嘉貞娘子沉下臉去,問:“說什么?”
那宮人不敢高聲,低著頭,小聲道:“……說若有一日皇子踐祚,必然要殺定國公府滿門,為亡父祭!”
嘉貞娘子聽得驚住,繼而臉色大變。
德妃亦是面如土色,霍然支起身來,結(jié)舌道:“這不是我說的!我沒有!”
她神色驚恐,惶惶不已。
雖然不夠聰明,但是她也知道,這是會要命的言論!
當(dāng)初朱皇后出手整治她,是因為她飄得太厲害了,居然敢在外朝禮部和九卿之一太常寺的面前公然僭越中宮的尊位,但這一次事態(tài)來得遠比上一次險峻——這是直接在用皇后的母家來威脅她!
朱皇后要是想避免這樣的災(zāi)厄,最好的方法就是防患于未然。
你倚仗皇長子作威作福,覺得自己來日可期,我就除掉你的兒子,釜底抽薪!
先前那回父親的亡故已經(jīng)讓德妃吃了教訓(xùn),她知道,如果朱皇后想,那她就能把事情做絕。
德妃不敢賭,更不敢拿自己的親生骨肉去賭。
這時候德妃看嘉貞娘子,倒是覺得親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