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第1頁）

小蛇又道，“既然予你錢財，你就得替他們實現(xiàn)心愿，那我若是給你錢，你也能替我實現(xiàn)心愿么？”說著，它窸窸窣窣地爬進陰影，用尾巴卷住幾枚碼好的銅板，鄭重地放在神君眼前?！吧匣匚夷缅X買了你的笑，這回我想買你一個愿望。”

“你倒還買上癮了，是不？有甚么愿望？”

神君把那銅板拿起。小蛇歪著腦袋想了半晌，問，“我想要甚么東西，你都會給我么？”

“那需看是何物了?！?/p>

“我想要一座似紫金山般高的山，想要一片如龍?zhí)栋闵畹暮?，我想要日頭，要月亮，要漫天星辰，你都能實現(xiàn)我的愿望么？”小蛇得意又天真地問。

神君冷冷道：“你想得美?！?/p>

“哼，老騙棍，我就知你狗嘴里吐不出實話。你要問我有甚么心愿，我一時也想不出來?！毙∩呗裉?，向神君伸出尾巴，“既然如此，方才我予你的錢，都還回來罷。”

“還甚么還？”神君手腕一翻，把那疊銅板塞入袖里，奸猾地說，“這已是我的錢了，你若是想要，需向我借來?！?/p>

小蛇勃然大怒，吊起眼，齜牙咧嘴：

“你個誑人鬼，就當你在我這兒賒了個心愿。等我想好了要你去辦甚么事，你就洗干凈脖子等著好了！”

神君病體抱恙的日子里，小蛇不敢去吸他的血，生怕一下便把人給吸沒了。它開始嘗試著與神君一齊吃稀粥，鍋里的米粒稀零，像老頭兒頭瓢上的毛。日子好的時候，粥里能拌上幾片藿葉，過年的幾日，他們吃上了一把赤豆。小蛇吃得兩頰癟下，大吐舌頭，神君見了，將手伸給它，道：“別吃粥了，吃我的血罷。”

小蛇爬過來，盯著他皓白的腕子發(fā)呆。那薄薄的肌膚下藏著青色的筋脈，仿若細長的河流。它仿佛嗅到了香甜的血氣，那滋味猶如蘗釀，勾得它心頭怦怦直跳。它想，真是奇事，為何神君大人吃著寡淡的稀粥，卻能有這般甘美的鮮血呢？

它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扭身爬開，盤在了粗瓷碗緣，伸出鮮紅的小舌頭撥著碗里的清水，道，“誰要吃你的血？我葷腥吃多了，如今只想清清口！”

話雖這樣說，跟著神君吃稀粥的日子里，小蛇餓得頭暈眼花，天與地在眼前陀羅似的打旋。餓得不行的日子里，它常披著月光鉆過竹籬，從雞籠里叼走幾只嬌嫩的小雞。

沿街乞吃的日子過了有些時候，神君和小蛇開始沿著秦淮河走。

舊院里有些珠翠堆鬢的紅倌人，抹著雪白宮粉，搽著赤薔燕脂，朝神君拋紅綃巾子。小蛇很喜歡她們，因為她們不會放狗咬他倆，還會喜氣洋洋地迎他們前來。它聽說燈船里住著個頭牌，蛾眉螓首，國色天香，有一雙巧手，剪彩剪得尤好，又會撥弄相思木。士人皆為她傾倒，兜里揣著滿當?shù)乃殂y，在河岸邊徘徊，翻來覆去地嚼弄腹中幾點墨水，只是少有人見過其芳容。

這天煙柳青綠，翠華滿衢，神君在淮水邊伸著手板討錢。那手板上胡亂寫著些名姓，說他是故吏后人，他模樣生得頗周正，倒也討得幾枚子兒?？蓞挆壦娜艘喽啵灰粫核懵涞脻M身菜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