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間,一片死寂降臨于兩人之間。
“拉出來?”少司命難以置信道,她搖了搖頭,又重復(fù)道,“您要將他——自書中拉出?”
易情點頭,狡黠地微笑?!笆前。以手Z過,要與他在天書之外重逢。既然我不可入天書,那便勞他自書里出來了!”
少女聽得瞠目結(jié)舌,跺了跺腳,“您就沒想過,您與祝陰之間是始隔天書藩籬的,您說的這事兒萬萬不可做到?”
“天書的藩籬?那又算甚么?”易情嘻嘻一笑,“我是大司命,生與死之界不知翻越了多少回,天書又算的了甚么?”
少司命的面龐雪樣的白,她咬牙,拋了敬辭,道,“將祝陰自天書中拉出來……你是要拋棄你曾救下的人世么?你不是曾在天書中割肉取血,受千刀萬剮之苦,便是為了保得天下生民性命嗎?天書里的世界亦是世界,那兒是祝陰呈予你的美夢,無為觀眾人皆活成了他們想要的模樣?如今你卻要為了祝陰,將過往的一切拋卻么?”
“為何要拋棄?”易情反問她,“祝陰與世界,我兩者皆要,不成嗎?”
少司命啞口無言。
易情伸手,指尖一旋,但見得墨跡如拖雨烏云,飛舞而來,在他手上凝聚。天地間的墨色仿佛皆被他一手攫去?!靶沃T筆墨”的寶術(shù)發(fā)用,無數(shù)烏煙滾騰翻涌,將這水墨世界吞沒,此刻他已成天書之主。
“你要做甚么!”
水墨世界天塌地陷,百川傾瀉而下,無邊煙水亂作一團。少司命站立不穩(wěn),摔了個大馬趴,她捉住一道墨藤,氣惱地對易情大叫道。
易情對她回眸一笑,“我要將天書內(nèi)外的世界連通?!?/p>
連通?
少司命張目結(jié)舌。仔細(xì)一想,確也可做到。往昔的神君通過天書寫下了自己所期望的人世之景,而祝陰在她天書上寫下的故事大同小異——無為觀人皆活成了他們期許的模樣,只不過祝陰的故事里添了易情一角。
如此一來,易情便能如裁紙一般,將天書中的人世與天書之外置換。天書內(nèi)外的人世幾乎如出一轍,可輕易相疊。
易情的指尖如彈撥箜篌般輕動,墨跡匯作溪河,如渺渺秋江流淌。無數(shù)道墨痕與現(xiàn)世相接,烏黑墨色如同巨鯨,將天書之外的凡世吞沒。
“你……你不能這樣做!”少司命大叫?!鞍烟鞎锏氖澜绨岬綍?,會被書外的天廷發(fā)覺!”
動用寶術(shù)“形諸筆墨”需付出代價,易情身上血流如注。他咬牙強撐,問道:“書外的天廷?和書里不一樣么?”
“不一樣,自然不一樣!”少司命高聲大喊,“祝陰給你寫了個漂亮的夢,那里事事都會遂你心意。天書里的天廷和紙糊似的,一戳就破,真正的天廷恐怖極啦!你要是把祝陰從書里拉出來,被他們發(fā)覺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