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東華莊的庭院被夏夜微風(fēng)吹拂得枝影斑駁,花圃里晚香玉正開得馥郁芳香。
裴寂站在回廊邊,風(fēng)從他西裝衣擺下拂過。
他指尖燃起一點(diǎn)猩紅,手搭在欄桿上,火光一明一滅,將他優(yōu)越的眉骨的線條襯得更加冷峻。
蘇蕙心站在不遠(yuǎn)處,她抱著雙臂,像是在抵御夜風(fēng),也像是在試圖掩住內(nèi)心的不安。她似乎醞釀了千言萬語,鼓足了勇氣才來到這里。
她看著他的側(cè)臉,那道曾令她無比熟悉的側(cè)臉,如今卻仿佛隔著萬丈深淵。
“有話快說?!迸峒诺穆曇艉翢o溫度地響起,打破了沉寂。他甚至沒有回頭看她,只是皺著眉,那姿態(tài)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你……”她聲音發(fā)澀,開口又咽了回去,咬了咬唇,終于逼迫自己直視他,“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了?!?/p>
裴寂沒有任何波瀾,只是又吸了一口煙,煙圈緩緩從唇齒間吐出,白霧在空氣中緩緩升騰,又如泡沫般碎裂無蹤。
他嘴角微勾,笑意冷淡:“所以?”
“我并不反對?!彼Z速加快,仿佛怕自己說不出口,“你在外面養(yǎng)女人,我不會干涉。前提是她不要威脅到我太太的位置。”
夾著煙的手指,輕蔑地?fù)哿藫蹮熁遥袅讼旅?,眼神譏誚:“什么時候輪到你來管我了?”
蘇蕙心被他噎得臉色發(fā)白,卻兀自繼續(xù)說下去,仿佛在背誦早已想好的臺詞:“如果…如果那女人能給你生個孩子,我不介意把他撫養(yǎng)長大?!?/p>
裴寂聞言,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出聲:“笑話,我的孩子需要你來撫養(yǎng)?”
蘇蕙心一時啞口無言。她已經(jīng)失去了生育能力,那是她一生中最大的痛。但她知道他想要孩子。
“我希望你能把過去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人總要向前看?!彼皖^掩飾語氣中的顫抖。
裴寂聽完,面無表情地將煙頭在欄桿上捻滅,腳下用力一踩,火星消散。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虛偽、荒謬到了極點(diǎn)。
他轉(zhuǎn)過身,終于正眼看向她,目光卻是毫不掩飾的嫌惡:“你找我過來,就為了說這些無聊透頂?shù)氖???/p>
“媽也希望咱倆的關(guān)系能不要弄得這么僵”她又拿出裴夫人做擋箭牌。
但這話一出口,裴寂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冷笑一聲:“我是不是早就說過?別總往我媽那邊湊。怎么,演賢妻良母演上癮了?”
蘇蕙心臉色一白。
“你明知道她不知道真相,卻一遍遍在她面前裝模作樣。你這樣騙她,你心安嗎?”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極具壓迫感,蘇蕙心只得一退再退。
“在你爸身下婉轉(zhuǎn)承歡的時候,有想過媽的感受嗎?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信任的?”
仿佛身上最后一張遮羞布被人當(dāng)面揭開。蘇蕙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瞳孔瞬間放大,幾乎快要站不穩(wěn)。
大二的那年,裴寂認(rèn)識了比他小一級的蘇蕙心。
兩人來自同一個城市,青春正好,俊男靚女,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情愫,走到了一起。
那時候裴寂還是個落魄少爺,父親產(chǎn)業(yè)被叔父巧取豪奪,孤兒寡母在裴家舉步維艱。
可蘇蕙心,卻如同救贖女神般出現(xiàn)在他人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