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眾人嬉笑時,徽城府令家的羯田開口了。
“怎的沒讓你阿姐給你謀個差事?”
男人話里的惡意再明顯不過。江念才到徽城不久,就能讓安努爾和石兒祿不睦,可見其手段。
呼延吉臉色猛地一沉,緊緊盯著羯田,倏忽又是一笑:“怎的?你老子的官職是你姑母給謀來的?”
“你……”羯田面皮漲紅,心頭怒起,待要發(fā)作,卻在呼延吉的注視下生出一絲不愿承認的怯意。
“噗嗤——”石兒祿同另幾人實在憋不住,笑出聲,他們還從未見過羯田吃癟。
尤其是石兒祿,他很是看不慣羯田這人,仗著他家老子府令的身份,巴不得讓所有人唯他馬首是瞻,什么玩意兒。
石兒祿慶幸自己沒被安努爾挑撥,他現在理解了,相較安努爾,為何江念同他說話更隨意放松,原是他同她阿弟脾性相似,甚至言辭間拘著的神態(tài)也有兩分相似。
他覺得自己又有了希望,而且他看出來,江念的阿弟有些不喜安努爾,江念又很是在意自己這個弟弟。
你安努爾再強勢又如何,不招人喜歡,也是無用,他需得抓住這個契機,同未來小舅哥搞好關系。
眾人繼續(xù)吃喝,直到三更天方散。
……
秋月揉了揉眼,屋子里仍亮著黃黯黯的燭光,窗扇半掩,清亮的月色穿過窗隙照了進來,她家阿姑就那么歪坐在窗榻上,手肘支著窗欄,月色下的倩影格外纖薄,像是從窗扇裁剪下來的人兒。
“阿姑,你早些歇息罷,我守著,小阿郎若回了,我去開院門,你明日還要去店里上工,不好睡太晚。”
江念頭也不回,輕聲道:“你先睡,一會兒他回了,你需備熱水。”
秋月這會兒也睡不下,披著衣衫坐起。
因為小阿郎以后也住這處院子,白日里,她將那間小屋好一番收拾,先是細細掃灑,又燃爐熏香,還將床帳也洗了,換了一套才曬過的新被褥。
秋月不禁想著,小郎君住進來也好,阿姑便可以踏實睡覺了,不必提防夜里入賊。
正想著,“篤,篤——”寂靜的院里響起輕微的叩門響。
“去開門?!苯罘愿?。
秋月將衣衫系好,又在外罩了一層,出了屋子。
不一會兒,院門“吱呀——”打開,人聲傳來。
“小郎君怎的醉成這樣?”秋月驚呼道。
一個男聲道:“你家阿姑歇息了?”是石兒祿的聲音。
“這個時候,阿念必是歇下?!庇忠粋€低沉的聲音說道,這是安努爾在說話。
江念下了窗榻,走向對面,踢鞋上了床榻,打下床帳,將外面的聲音阻隔,倒下便睡了。
動靜來到院里,低語竊竊,不知說了些什么,然后又是腳步聲離開,院門闔上落鎖。
終是安靜了。
過了半晌,房門推開,江念隔著紗幔問了一聲兒:“水備下了?郎君可是醉得厲害?”
江念問完,不見秋月回答,心下疑惑,直到酒氣浸透紗幔,忙從床上坐起,就著微光透過朦朧的紗帳看去。
高大的身影已近到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