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吉低首,用腳尖挑了挑金豹的下頜,說道:“它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江念知道瞞不過他,她借著給琴奴拂衣理辮的時(shí)候,往琴奴身上抹了她慣用的香粉和香膏子,然而僅僅這些還不夠。
“還有呢?”
呼延吉笑著搖了搖頭:“阿姐說,我聽著。”
“我在香料里添了纈草,貓兒類的大小獸喜歡這個?!?/p>
呼延吉低頭聽著,兩眼看著腳邊的金豹,翹頭靴有一下無一下地刮擦著它的下頜,金豹很是享受地瞇起眼。
江念見他似有心事,問道:“怎么了?”
呼延吉懶懶地伸了個腰,一個翻身,坐到欄桿上,兩手撐在身側(cè),背對著涼亭,往山下看去,山下已點(diǎn)上明明滅滅的燈火。
“坐到我身邊來。”呼延吉朝江念伸出手。
她將手遞過去,他的手心是干燥溫?zé)岬?,他握住她的手,牽引著她慢慢坐下?/p>
江念往下看了一眼,垂擺的腳下是空的,山體很陡峭,天再暗一些,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是黑黢黢一片,像一張大口,毫無感情地等你掉下去。
她的手緊緊攥住他的手不松開。
“你別往下看,越看越怕,看遠(yuǎn)一些?!焙粞蛹槌鍪?。
江念沒了依撐,心里慌亂,身子也跟前不穩(wěn)起來,呼延吉攏上她的腰,語中帶了笑意:“莫慌,莫慌?!?/p>
江念將手搭在他的小臂上:“你別松開?!?/p>
男人“嗯”了一聲,說道:“抬頭看看。”
江念心神稍定,慢慢抬起頭,一眼便怔在那里,只見山腳下,不,不止山腳下,接連山麓的一片蔓延下去,星火霎動,與穹窿之上的星河映照著,天上人間。
“好美——”一聲呼嘆,這會兒她忘記了怕。
目及處,不僅僅是王庭,還有王庭下的街坊,越到夜間越熱鬧。
她笑著看向他,迎著微光,是呼延吉英挺的側(cè)顏,一時(shí)間有些癡怔,禁不住撫上他的臉,他也就轉(zhuǎn)過臉回看向她,低下頭,在她的眼角落下一吻。
在呼延吉吻向江念之時(shí),伏于地面的金豹咕嚕一聲,跳上亭凳,后肢坐下,前肢立起,伴在二人身側(cè)。
“那丫頭你準(zhǔn)備怎么處置?”呼延吉問道。
江念知道他說的是阿星。
“叫她離開王庭了?!?/p>
呼延吉默然了一會兒,說道:“還記得我從前說你護(hù)短的毛病。”
江念勾著唇,并不言語,知道呼延吉的意思,認(rèn)為放歸阿星這個處罰太輕。
呼延吉說歸這樣說,可他也知道,正是因?yàn)榻钣羞@樣一顆心,兒時(shí)的他才得到她的照拂。
“吉兒……”江念喚了一聲。
呼延吉“嗯”了一聲,給了回應(yīng)。
“如果,我是說如果,東境有失……大王還請?jiān)缍ㄒ雒?,立下大妃……?/p>
一語畢,兩人皆是默然,這份沉沉的安靜在此刻延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