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
李世民將抄錄的文字反反復(fù)復(fù)念了幾遍,越念心中的情緒越發(fā)洶涌,秦世之盛衰、隋末之動蕩、百姓之哀苦盡數(shù)涌上心頭,他的眼圈忍不住發(fā)紅,掩面嘆息一聲,動容道:
“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昔日隋煬帝荒淫逸樂,鑿河道以下淮揚、采民女而充后宮、興土木而享華侈,以致天怒人怨,四海并起。史冊殷殷,豈在秦隋?”
房玄齡點頭稱是,他廣讀書史,學(xué)的是輔國安民道,立的是濟世救人心,杜牧的賦文讓他感慨不已,李世民的言語同樣令他心有戚戚。隨煬之事還歷歷在目,他斂眉:
“倉廩實、衣食足,百姓所求何其微也。明君制民之產(chǎn),不過俯仰以活父母妻子,樂歲保暖,兇年免死。人君牧民,當(dāng)以萬姓憂樂在肩,豈可以己之私欲,凌駕于萬民之上?!?/p>
“房相所言甚是?!崩钍烂裉撔氖芙?,“君位是榮耀,亦是責(zé)任。朕自繼位以來,日日憂慮,唯恐養(yǎng)民之不贍,今讀杜牧阿房之賦,更覺觸目驚心。宮中之用度靡費,一律再減免一二罷!”
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nèi)自省也。雖然知曉真實的歷史事件并非如此,但李世民還是被辭賦里強烈的感情震動到了。
秦,咸陽。
嬴政眉心緊皺,眼中壓抑著風(fēng)暴。杜牧的言辭不可謂不犀利,又全然站在黔首一邊,句句如刀指責(zé)大秦不恤民力,偏偏又是通過水鏡這樣人人可見的神跡傳出來,還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亂子。嬴政的面色愈發(fā)凝重了起來。
【這里的“獨夫之心”稍微注意一下,不要把“獨夫”理解成了“唯獨那個人”,它是一個固定的名詞,意為殘暴無道、失去人心的統(tǒng)治者,語出《尚書》,孟子曾用這個詞指代過商紂王。聽出含金量了吧同學(xué)們,實際威力提高了不止一個點,該說一句小杜不愧是你嗎?】
唐朝。
被后輩打趣的小杜本人神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雖然他也沒有很覺得自己這個說法有什么不妥,但一想到某個時空里秦始皇本人正在聽著,他不由得就一陣心虛。
“文意至此,夸飾些也是難免的嘛!再說,我本意也不全是為了指責(zé)始皇?!?/p>
他小聲辯解著。
另一邊。
李商隱堅決為杜牧喝彩:“論筆精深犀利,敢言他人所不能言,這才是杜樊川!”
漢朝。
看戲看得心滿意足的劉徹舒適地靠在椅背上,故作哀傷地嘆了一口氣,半是真情半是假意地嘖嘖:“唉,竟然被后人罵作桀紂,始皇帝可真有些慘吶~”
話是這么說,但他的翹起的嘴角就沒拉下來過,還好心情地捻起了一塊果脯,意態(tài)悠閑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