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庫房（第1頁）

庫房

江蘺額角冷汗砸在青磚上，洇出兩團深色水痕。他余光瞥見司徒長恭腰間晃動的蟠龍玉佩，突然指向東廂：“是是那間描金銅鎖的！”

“哦？”衛(wèi)云姝撫過腕間翡翠鐲，“秋平，上月你替本宮收的紫檀妝奩放哪兒了？”

侍女脆聲應道：“回公主，東廂庫房存著冬日炭火?！?/p>

滿堂燭火噼啪炸響，江蘺慌忙改口：“是西邊那間烏木門的！那日、那日小的見春喜姑娘從里頭捧出錦盒。”

“西廂存著府里中秋要用的桂花釀?！毕臍g冷笑，“公主的嫁妝向來存在后罩房。”

司徒長恭猛地起身，玄色蟒紋廣袖帶翻茶盞：“刁奴！竟敢攀誣主子！”

滾燙茶湯潑在江蘺手背，燙出片片紅痕。少年突然重重叩首：“是小的鬼迷心竅！那日替小少爺取硯臺，瞧見妝匣上嵌著鴿子蛋大的南珠?！?/p>

衛(wèi)云姝撫掌輕笑：“好個忠心仆從?！?/p>

她突然俯身逼近少年，“你可知后罩房有三十六道機簧鎖？可知本宮陪嫁的南海珊瑚樹高三尺？要不要本宮請內(nèi)務府的人來，教你認認什么叫貢品規(guī)制？”

江蘺渾身劇顫，“千錯萬錯都是小人的錯！求公主賜死！”

堂中死寂，唯有蔡氏喉嚨里發(fā)出拉風箱般的喘息。馮宏智突然輕咳：“按律，偷盜主家財物超百兩者——”

“該當凌遲?！毙l(wèi)云姝接過話頭，滿意地看著司徒長恭指節(jié)泛白，“不過江小哥既說是獨自作案，”她突然轉(zhuǎn)頭看向當鋪掌柜，“李掌柜，上月收的那對累絲嵌寶金鐲，刻著內(nèi)造司哪個年份的印鑒？”

老者渾濁眼珠驟縮，突然以頭搶地：“小的有眼無珠！那金鐲內(nèi)側(cè)刻著永昌十七年御賜?！?/p>

司徒長恭手中茶盞轟然碎裂。永昌十七年，正是衛(wèi)云姝及笄那年，先帝親賜十二件珍寶作嫁。滿京城誰不知曉，那批御賜之物皆錄在公主府金冊，件件都能追查來歷。

衛(wèi)云姝撫著翡翠鐲起身，裙擺逶迤過滿地瓷片：“馮大人，這案子還要審嗎？”

她瞥向搖搖欲墜的司徒長恭，忽而輕笑：“或者，世子要親自查查貴府賬目？看看這些年司徒長榮典當?shù)奈锛?，有多少帶著?nèi)造司的印記？”

秋風卷著枯葉拍打窗欞，蔡氏突然捂著心口栽倒。

司徒飛燕的尖叫混著江蘺的嗚咽，在滿地狼藉中織成荒唐曲調(diào)。衛(wèi)云姝踩著更漏聲跨出門檻，聽見身后司徒長恭從牙縫里擠出的低吼：“衛(wèi)云姝，你非要如此？”

廊下金菊開得正艷，她摘下一朵別在鬢邊：“世子爺，戲臺既搭好了，總得唱個滿堂彩不是？”

衛(wèi)云姝玉指輕點幾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腕間翡翠鐲子碰出清越聲響：“勞煩諸位掌柜與馮大人說說，本宮的嫁妝原該在哪幾處庫房？”

為首老者躬身出列，腰間懸著的和田玉算盤墜子微微晃動：“回稟大人，老朽經(jīng)營長樂軒四十載，當年公主大婚時，是親眼瞧著將《千里江山圖》《蘭亭集序》這些御賜字畫收在東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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