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震顫間,云輕嬈忽然悟透關(guān)竅。原來自己始終難破的瓶頸,正是執(zhí)著于“收納萬道”的貪念。
這青楓看似放浪形骸,實則暗合“大道至簡”的真諦。想通此節(jié),她素手輕揮,將滿室星輝盡數(shù)斂入冰魄琉璃盞。
青楓盤坐青石之上,周身煉氣涌動如潮。靈臺識海中綻開九品青蓮法相,蓮瓣次第舒展,暗合周天術(shù)數(shù)。
當?shù)谖迤嘤裆彴昴龑嵉膭x那,青楓嘴角漾開清淺笑意。
未及弱冠,元嬰五重天。
風送琴音,百鳥銜霞。
紫韻望著環(huán)繞講道臺的七彩靈雀,素來冷肅的劍眉難得舒展。
這些天生畏煞的靈禽竟在劍閣禁地徘徊半日,翅羽間流轉(zhuǎn)的祥瑞之氣與云輕嬈指間流淌的《九霄引鳳訣》共鳴,在眾弟子頭頂織就霞光道韻。
“云仙子這曲《九霄引鳳訣》,當真將音律之道融入天地法則?!弊享嵧鴱奈虻罓顟B(tài)蘇醒的弟子們,半數(shù)修為皆有精進。
云紋廣袖輕揚,焦尾鳳棲琴化作流光沒入儲物戒。素衣女子頷首還禮:“貴派弟子道心通明,方能在琴音中見真我?!彼畚仓焐昂雒骱霭?,似在推演著什么天機。
蹲在角落的大玄犬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激動地拍打青磚:“本圣卡在元嬰初期三十年,今日竟觸到突破契機!若得仙子日日撫琴……”
“慎言!”素煙仙子劍鞘輕點狗頭,“云師叔的《天音九轉(zhuǎn)》每奏一次耗損三載修為,便是掌教真君求曲亦要看機緣?!彼馕⒓t地看向身旁玄衣青年,卻見對方正對著青楓擠眉弄眼。
青楓突然湊近低語:“梅姐姐,我這未來嫂嫂的琴藝越發(fā)精進了!”
“胡沁什么!”素煙雙頰飛霞,腰間玉簫卻溢出幾分歡快清鳴,“倒是你,三月未見還在筑基三層打轉(zhuǎn)。從明日起辰時來聽我撫《清心普善咒》,總不能讓外人說我們天音閣……”
“小弟謹記!”青楓忽然正色抱拳,“這些時日陸師兄恪守男德,連靈膳堂的芙蓉師姐送羹湯都嚴詞拒絕?!?/p>
素煙聞言挑眉,手中玉簫驟然發(fā)出錚鳴。七尺劍修瞬間矮了半截,訕笑著摸出鎏金食盒:“娘子嘗嘗新煉的百花蜜……”
青楓背著手踱開,識海青蓮第五瓣上悄然浮現(xiàn)玄奧紋路,情劫道韻,已成。
月光漫過琴臺時,素煙仙子腰間銀鈴輕響。
廊下忽然傳來青玉叩地聲,身著流云暗紋袍的青年倚著朱漆廊柱道:“夜露起弦,該回別院了?!?/p>
素煙慌忙起身,廣袖拂落案上茶盞。
陸然伸手欲扶,卻見那喚作洛師兄的青年已抬掌托住青瓷,指尖凝著冰霜般的煉氣:“當心?!?/p>
青楓望著檐角搖晃的琉璃宮燈,忽覺寒氣拂面。洛師兄將茶盞推回原處,轉(zhuǎn)身時衣擺掠過滿地碎玉瓊花,始終未看眾人一眼。
“逸仙宮的人鼻孔都要朝天了。”陸然拍案震得茶湯四濺,“論輩分我們可是”
“樂修撫的是天地弦?!鼻鄺靼醋”┰昵鄺鳎八麄冏嗟氖堑理?,我們練的是殺招,本就不是同路人?!?/p>
庭院深處忽有暗香浮動,紫韻提著食盒轉(zhuǎn)過月洞門,腕間銀鐲叮當如泉:“又在編排哪位仙子?”
青楓立刻換作笑臉迎上:“正說師娘今日這身煙霞裙,襯得云輕嬈像雪地里凍僵的鶴。要論容色,還得是師娘這般……”
“油嘴滑舌?!弊享嵶鲃菀盟~頭,眼尾卻漾開細碎流光,“不過那孩子確實冷得很,我送她南海鮫綃都不肯接話。”
“師娘親自調(diào)教三月,石頭也能捂化?!鼻鄺飨崎_食盒偷拈塊芙蓉酥,“就像當年師父追您時……”
話未說完天際傳來劍鳴,秦衡御劍落地時帶起滿地落英。他盯著青楓周身浮動的煉氣驚道:“你竟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