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映晚和佑景在自己的房間門楣上貼好了過門箋,各種顏色的過門箋貼滿一排。
兩人貼完,后退幾步看著自己的成果,相視一笑。
“先吃飯吧,吃完飯咱們再一起摘下來?!?/p>
陳映晚溫聲道。
佑景點點頭,低頭的瞬間眼里閃過一絲落寞。
但他知道,自己和娘親現(xiàn)在寄人籬下,不能像在自己家生活那樣自由。
這個過門箋只能貼上高興一下,吃完年夜飯就要撕下來,免得大爺看到了會不高興。
陳映晚看著懂事的佑景,心里也不是滋味,吃年夜飯的時候她便想方設法讓佑景轉(zhuǎn)移注意力,而佑景也希望娘親能高興一些。
兩人很快將煩惱拋在了腦后,屋里傳出歡聲笑語。
一個時辰后,墨安推開了院門,緊接著推著大爺?shù)妮喴芜M來了。
老夫人年紀大了,熬不得夜,和兩個孫子一起吃過年夜飯就讓他們回去早些休息了。
而屋里的一大一小顯然沒想到他們會回來得這么早,正歡笑著,沒聽到院門被打開的聲音。
“奴才去提醒他們一聲吧?!蹦残⌒拇蛄恐髯拥难凵瘢囂街f道。
雖然主子平日待下寬容,但院子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他擔心主子會不高興。
然而下一瞬,陸殷辭卻叫住了他。
“……算了,不必去打擾他們,推我去書房吧?!?/p>
墨安應了一聲,將陸殷辭從右側(cè)游廊推進了主屋的書房。
墨安去泡茶,陸殷辭打開窗子,外面下起了小雪。
西廂房傳來陳映晚和佑景的笑聲,燭光映著兩人的身影投在窗戶上,一會兒看見佑景學著佟師傅的樣子走路把陳映晚逗得哈哈大笑,一會兒又看見陳映晚剪了小兔子的窗花貼在窗上。
微風吹過,門楣上的過門箋隨著輕輕搖曳應和著屋內(nèi)人的歡聲笑語。
看著看著,陸殷辭不由微微勾起唇角。
這樣的溫馨,陸殷辭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了。
爹娘去世得都太早,在世的那幾年,又大部分都在邊疆駐守。
他僅存的與爹娘有關(guān)的記憶就是逢年過節(jié),一家人湊在一起說說笑笑。
那時候祖母還沒有這般年邁,也能與一家人談笑到夜半,一家人再提著暖黃的燭燈,慢慢散著步回院子。
爹爹將他扛在肩上,扭頭與娘親笑著說話,燭光照著一家人的側(cè)臉……這些記憶讓陸殷辭忽覺恍若隔世。
陸殷辭緩緩移開目光,將視線落在自己案上的書頁上。
他有意躲避這樣的熱鬧,因為他潛意識里認為自己這樣是咎由自取。
當年他雙腿健全時,意氣風發(fā),躊躇滿志,身在懷州卻意在天下,不知挫敗為何物。
自從爹娘去世,他雙腿忽然癱瘓,再也沒站起來過。
本該扛下侯府重擔的他成了個殘廢,成了整個懷州的笑柄,連祖母面對他都小心翼翼,不敢提起他的雙腿,更不敢提起他去世的雙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