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桌肚下,秦意臻蜷縮成一團,像一只受了重傷、無處可逃的小獸。江冽那惡魔般的低語還在耳邊回響,冰冷地剖析著她自己寫下的、如今卻變成囚禁她枷鎖的‘劇情’。
……
那是一個極其羞恥、也極其狗血的橋段!為了追求所謂的刺激和戲劇沖突,她曾寫下‘林秘書’在老板辦公室里與老板親熱時,恰逢老板那位嚴(yán)厲而刻薄的母親突然到訪。情急之下,‘林秘書’驚慌失措地躲進了寬大的辦公桌下,以為能夠蒙混過關(guān)。
但接下來的情節(jié),才是真正讓她此刻如墜冰窟、渾身發(fā)冷的根源!她寫到,那位冷酷的老板,為了安撫桌下情人,也為了報復(fù)母親的突然闖入,竟然一邊若無其事地與母親談話,一邊示意桌下的‘林秘書’……用嘴來取悅他!
那段描寫,她當(dāng)時寫得隱晦卻又充滿了強烈的暗示,強調(diào)了‘林秘書’在極度恐懼、羞恥和屈辱中,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只能被迫在桌下黑暗狹小的空間里,在那位毫不知情的“顧老太太“的眼皮底下,進行著那難以啟齒的行為……
當(dāng)時寫下這些文字時,她或許只是為了追求一種極致的、病態(tài)的刺激感,一種游走在暴露邊緣的危險快感??涩F(xiàn)在,當(dāng)這段情節(jié)被江冽如此清晰地、帶著戲謔的口吻提及,并且與她自身的處境重迭時,那感覺已經(jīng)不是刺激,而是徹頭徹尾的、足以將人逼瘋的恐懼和絕望!
選擇?
如果她現(xiàn)在選擇了……江冽他……他絕對做得出來!他一定會讓外面那個‘助理’,或者其他隨便哪個‘演員’,再次敲門進來!然后,他就會像她筆下的那個變態(tài)老板一樣,若無其事地和那個人交談,同時……強迫她在桌子底下……
不!不行!絕對不行!
小說里的‘顧老太太’是被蒙在鼓里的,她不知道桌下藏著一個正在進行屈辱行為的女人。這尚且能給‘林秘書’留下一絲虛假的、自我欺騙的‘體面’。
但是現(xiàn)在!外面那些人,無論是真員工還是演員,他們心里都清楚得很!他們知道她是誰,知道她此刻就在這里!甚至可能知道她為何會在這里!
如果江冽真的讓別人進來,強迫她在他與別人談話時進行那種行為……那將不再是小說里的‘刺激’,而是赤裸裸的、公開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極刑!
她做不到!她絕對做不到在另一個清醒的、知情的旁觀者面前,進行那樣的行為!那種被圍觀、被審視、被當(dāng)成玩物的屈辱感,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讓她徹底崩潰!
與這種可以預(yù)見的、絕對無法承受的公開羞辱相比,的‘挽回’劇情,雖然同樣充滿了屈辱和不堪,但至少……至少暫時是在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里進行,只有她和江冽兩個人……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絲微光,雖然這光芒本身也帶著劇毒,但相比于那伸手不見五指、注定萬劫不復(fù)的深淵,似乎成了唯一的、雖然同樣痛苦卻稍微‘可以忍受’一點的選擇。
她依舊蜷縮在桌下,身體因為恐懼和屈辱而劇烈顫抖,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她沒有抬頭,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但內(nèi)心深處,對于那個選項的恐懼,已經(jīng)壓倒了一切。
她只能死死地咬著下唇,任由鐵銹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用盡全身力氣抵抗著即將脫口而出的尖叫和哭喊。
桌子上方,江冽似乎能感受到她內(nèi)心的劇烈掙扎和無聲的抗拒。他沒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著,像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獵人,欣賞著獵物在陷阱中徒勞的掙扎,等待著她最終屈服的那一刻。
時間,依舊在無情地流逝。
黑暗狹窄的桌肚空間,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形的囚籠,將秦意臻的恐懼無限放大。
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幾乎要散架。牙齒死死咬著下唇,血腥味彌漫開來,帶來一絲微弱的刺痛,但這疼痛與內(nèi)心的恐懼和屈辱相比,簡直微不足道。她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沒有選擇,也沒有反抗,只是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表達著對那條絕路的無聲抗拒。
沉默,在壓抑的空氣中蔓延。
桌子上方,江冽一直好整以暇地觀察著,或者說,感受著桌下那具顫抖身體所散發(fā)出的極致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