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臻像一只驚弓之鳥,沖出影視基地后,便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高跟鞋早已被她甩掉,赤著的雙腳踩在冰冷粗糙的路面上,磨出了血泡,但她感覺不到疼。腎上腺素在體內(nèi)瘋狂分泌,支撐著她逃離的本能。
她不敢回頭,不敢停下,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逃!離那個魔鬼越遠越好!
江冽那張沾滿紅酒、眼神冰冷又帶著詭異興奮的臉,像夢魘一樣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那一巴掌,那杯紅酒,無疑是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她不敢想象,如果被他抓回去,等待她的將會是什么……
想到這里,她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跑得更快了,肺部像火燒一樣疼。
她不能回家!
這個念頭清晰地浮現(xiàn)。她的公寓,是他知道的地方,回去無疑是自投羅網(wǎng)。
她甚至不敢肯定,他是不是早就在她家里安裝了什么監(jiān)控設(shè)備。
也不能去朋友家!
她不能把危險帶給關(guān)心她的人。以江冽的手段和勢力,如果他想,查到她朋友的住處易如反掌。她不能連累任何人。
城市那么大,她卻第一次感到無處可去??只畔癖涞奶俾o緊纏繞著她的心臟。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不是因為屈辱,而是因為純粹的恐懼和絕望。
她在街角的便利店前停了下來,用她蒼白的臉色和落魄的狀態(tài)成功換取了店主的同情。她用店里的座機,顫抖著撥通了一個她最信任的朋友的電話。她不敢用自己的手機,害怕被追蹤定位。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幾乎泣不成聲,只能語無倫次地、用最快的速度說明了情況(當(dāng)然,隱去了那些最不堪的部分,只說是惹到了一個不能惹的人,需要立刻找個地方躲起來),拜托朋友用朋友自己的身份信息,幫她訂一個偏僻、普通的連鎖酒店,然后把地址和房間號發(fā)給她。
朋友雖然震驚,但聽出她聲音里的恐懼和急迫,沒有多問,立刻答應(yīng)了。
掛了電話,秦意臻在寒風(fēng)中抱緊了自己單薄的戲服,躲在便利店的角落里瑟瑟發(fā)抖,像一只被遺棄的小獸。每一輛過往的汽車,每一個路人的目光,都讓她心驚肉跳,生怕是江冽派來抓她的人。
漫長的等待后,朋友的電話終于打了回來。她幫忙定了一個位于城市另一端、毫不起眼的快捷酒店。
秦意臻招手?jǐn)r下了一輛出租車,報上地址,一路上都蜷縮在后座,警惕地觀察著窗外,直到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
付了車費,她拉高了戲服的領(lǐng)子,盡可能地遮住臉,快步走進了酒店大堂。前臺的服務(wù)員只是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并沒有過多關(guān)注這個穿著奇怪、有些狼狽的客人。朋友已經(jīng)提前付好了房費,她只需要報上預(yù)訂信息,拿到了房卡。
走進那間充斥著消毒水味道、陳設(shè)簡單的房間,關(guān)上門并反鎖的那一刻,秦意臻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微松懈了一點點。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在地毯上,再也支撐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壓抑了太久的恐懼、屈辱、憤怒、絕望,在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隨著眼淚一同流盡。
這里暫時是安全的。
但這份安全感是如此脆弱,如此短暫。她知道,江冽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就像一張無形的巨網(wǎng),籠罩著這座城市,而她,只是暫時掙脫,卻并未真正逃離。
她不知道自己能在這里躲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未來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
哭泣過后,巨大的疲憊感席卷了她。她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抱著自己的膝蓋,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酒店房間的燈光慘白而刺眼,將她籠罩在一片孤寂和冰冷的氛圍之中。
她逃出來了,但她……真的自由了嗎?還是說,這只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
等一下!
照片!那些照片!
她的裸照!還在江冽手里!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般纏繞著她的心臟,讓她呼吸困難。
那些照片,那些放在牛皮紙袋的照片之前一直是支持她繼續(xù)下去的動力,或者說,是她必須照做的軟肋。
那現(xiàn)在,她逃走了,江冽會怎么處理那些照片?
恐懼像潮水般再次涌上心頭,幾乎要將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