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魏云深看見了他,原本強忍的眼淚不要錢一樣掉了下來,他不顧身前魏家管教的人,瘋了一樣朝宋持懷的方向奔來:
“師父,救我!”
宋持懷仍處在訝異之中,深夢中他不確信自己是否該認識這張略有些熟悉的臉,正低頭思索之間,又聽到一聲:“師父!”
這聲呼喊把夢境里的無邊黑暗破開一線天光,宋持懷乍然驚醒,便見床頭不知守了多少個夜的魏云深面容憔悴。少年原本還忍得住,一看到他醒,故作鎮(zhèn)定的面頰上橫出兩行清淚:
“師父,你睡了好久?!?/p>
廿五指認
也許是在夢里魘得太深,直到醒來,宋持懷仍然一片恍惚。
床邊的少年哭得眼淚橫流,幾縷發(fā)絲凌亂地黏在頰邊,眼里的瑩光怎么也斷不干凈。
魏云深頻頻擦淚,袖口不多時就被染成深色,下巴淚珠滾落,是從沒在宋持懷面前露出過的可憐狼狽之相。
竟是比兩人于魏家滅門初遇的那晚看上去還要傷心。
宋持懷還沒從長久的昏迷中緩過神來,見狀迷惘地想:魏云深哭成這樣,也是因為他這張臉嗎?
“師父?!?/p>
魏云深匆匆忙折身去為他倒了杯水,又小心扶他坐起,問:“有哪里不舒服嗎?”
背后傳來少年掌心炙熱的溫度,宋持懷終于覺得自己活過來了,他望著魏云深遞過來的瓷杯外沿沾上的那點淚漬,側(cè)身躲了躲:“我不渴?!?/p>
他一說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冒煙,原本清潤的嗓音干涸無比,只發(fā)出幾個音節(jié)就好像要壞掉一樣。
魏云深的手就這么尷尬地停在半空,宋持懷看出他心情不好,壓著嗓子咳了兩聲,掖緊了被子:“冷?!?/p>
魏云深連忙拿來披風(fēng)蓋住他的肩膀,又貼心地關(guān)了門窗,問:“現(xiàn)在怎么樣,還冷嗎?”
宋持懷搖頭:“好多了?!?/p>
魏云深這才松了口氣。
因為這么一遭,他的淚意消下去不少。魏云深將燒著碳的爐子往床邊移了點,滿心滿口都是那日宋持懷跳進水里救自己的樣子,他想問宋持懷這么做的原因,不知為何卻問不出口,好不容易做足了準備,張口卻是:
“師父,你是不是在怪我?”
宋持懷問:“怪你什么?”
“怪我跟陳蘊打架,還……”
他飛快看了大病未愈的宋持懷一眼,底氣不足道,“但是是他先罵人的!”
宋持懷回憶了一下陳蘊在自己面前乖巧體貼的樣子,問:“他罵你什么了?”
魏云深一僵,臉色難看:“沒罵我。”
宋持懷抬眼:“沒罵你你氣什么?”
“但他……”
魏云深一頓,那天陳蘊的話重新在腦中過了遍腦,少年覺得那樣的話難以啟齒,又怕污了宋持懷的耳朵,便只道:“反正他罵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