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靜姝睫毛輕顫,她一直沉默著,不反駁,也不承認。
仿佛聽的是另一個人的故事。
沈初宜嘆了口氣:“你們唯一安排在宮中的,就是程雪寒吧?!?/p>
白靜姝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看向她,片刻后,她慘然一笑:“難怪,你們能查的這樣清楚?!?/p>
“原來是因為她?!?/p>
沈初宜道:“程雪寒做的事情太過奇怪了?!?/p>
“若說她全然是為了李庶人,她因何要謀害本宮,又借由巫蠱之術(shù)拉本宮下水,這些事端雖然李庶人自己都認了,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其實相差甚遠。”
沈初宜抬眸看向她,淡淡道:“因為程雪寒真正的主人并非李庶人,而是你。”
“或者說,她效忠的從始至終都是巫咸部?!?/p>
白靜姝沉默半響,卻笑了一聲,那聲音蒼涼又悲切,猶如瀕死的梅花鹿,再無聲息。
“是啊,她效忠的其實是巫咸部,這宮里的那些人,前朝的那些事,都是因為巫咸部?!?/p>
白靜姝說到這里,眼淚忽然而落。
“可母親口里曾經(jīng)的月影潭,無涯海,還有那神乎其神的樹神神跡,曾經(jīng)巫咸部的自由和暢快,我卻從來都沒見過,”白靜姝任由眼淚滑落,她聲音很平靜,似乎沒有任何怨恨,“我生來就在圣京,作為世家小姐被教養(yǎng)長大,直到我十歲那一年,我才知道我的身份?!?/p>
“猶如晴天霹靂?!?/p>
白靜姝一字一頓道:“就因為我的出身,我就要為巫咸部賣命,成為這什么圣女,為了那些人癲狂的夢想,付出一生?!?/p>
“沈初宜,你說這是對的還是錯的?”
“我其實不應(yīng)該出生的?!?/p>
沈初宜卻在此刻嘆了口氣:“但你還是按照他們的命令,一步步走到了今日?!?/p>
白靜姝倏然沉默了。
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她這一生的光陰都在這一刻涌上心頭,是走馬燈,也是意難忘。
“母親……也就是忠義侯夫人,是個很柔弱的女子,因身體孱弱,她其實并無那么多時間管束兒女,我雖然記在她名下,她并沒有因我是妾生女而薄待,只是她實在有心無力,多數(shù)時候,我依舊是由嬤嬤和姨娘照料的。”
“從小到大,待我最好的是阿姐?!?/p>
沈初宜手指微頓,這位早就香消玉殞的白家大小姐,宮里一直有她的傳說。
白靜姝頓了頓,抬眸看了一眼沈初宜,才道:“阿姐同陛下的事情,不是眾人以為的那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