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在路上碾過積水,車燈照亮莊園大門的門柱,陳芊芊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心底早已泛起驚濤駭浪,她強迫自己冷靜,胸腔的心臟瘋狂跳動,嘴角先是機械地抽搐,生硬地扯出一個歪斜的弧度。
她用指甲掐進掌心,在疼痛中調(diào)整嘴角的角度,呼吸漸漸變得綿長。慢慢地,那道弧度越來越自然,眼底瘋狂的火焰被某種詭異的平靜取代,最終,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在臉上綻放
前方的司機看了眼很快移開視線,手心微微冒出冷汗。
莊園內(nèi),陳之坐在餐桌前,當飯菜的最后一絲熱氣散去,他嘆了口氣,再次起身系上圍裙,打算將這桌菜重新熱一熱,盅湯倒在鍋里時,他聽見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剛轉(zhuǎn)身,溫軟的身體撲入他懷里,帶著陌生的沉水香。
他下意識收緊手臂,鼻尖卻先一步捕捉到陌生的氣味,此刻正黏在她發(fā)梢,像條陰冷的蛇。
“阿兄,我好想好想你?!?/p>
陳芊芊使勁蹭著陳之,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回來了?怎么這么晚?!?/p>
“路上耽擱了,抱歉,讓阿兄久等了。”
陳之皺了皺眉,那股子香水味直沖他腦門,他有些排斥,也抵在陳芊芊發(fā)間輕嗅,直到聞到熟悉的茶花香才滿意的回抱著她。
“吃飯吧,飯菜馬上熱好了。”
“阿兄吃了嗎?”她問,手指不老實的在陳之的身上游走,企圖摸到些什么。
“沒有,一起?!彼ブ愜奋返氖职阉丛谧紊希D(zhuǎn)身回廚房端菜盛飯,圍裙帶子在腰后打了個歪結(jié),顯得有些滑稽。
看著一道道菜被端上桌,陳芊芊的心里涌起一股柔軟戚風(fēng),這是她十年里的第一次在偌大的莊園里找到家的歸屬感。
真好,現(xiàn)在也有人在等著她回家了。
餐桌中央的燭臺亮著三根白蠟,火苗被穿堂風(fēng)撩得東倒西歪,卻映得陳芊芊眼里的冰涼愈發(fā)明顯。陳之將熱好的湯推到她面前,瓷勺柄上還留著他手溫,碗底臥著燉得酥爛的牛腩,這是他最拿手的菜。
也是她最喜歡的。
“阿兄還記得。”她的聲音突然發(fā)悶,湯匙攪起的熱氣熏得睫毛濕潤。陳之看著她小口啜飲,喉結(jié)隨著吞咽輕輕滾動,忽然注意到她手腕的紅痕。
“手怎么了?”
“沒什么,不小心碰到的?!标愜奋穼⑹滞蟛剡M袖口,謊話從舌尖滾落時,她聞到他領(lǐng)口的皂香味,混著廚房的煙火氣。
“手給我?!彼蝗婚_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陳芊芊乖乖地伸出手腕,鐲子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裂紋像道猙獰的疤。陳之忽然捏住她的指尖,低頭湊近那道紅痕,溫?zé)岬暮粑鬟^她冰涼的皮膚:“疼嗎?”
不疼。她想笑,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笑不出來。
比這更疼的傷,她在訓(xùn)練時受過千百次。但此刻看著陳之眉間深鎖的紋路,看著他替她揉手腕時格外輕柔的動作,忽然覺得胸腔里有團火在燒,燒得她眼眶發(fā)疼。
“阿兄?!彼鋈簧焓峙踝∷哪樜橇松先?,混著方才熱湯余韻,在唇齒間釀成溫柔的霧。
陳之沒有躲開,愣了一下才張開嘴,茶漬的微澀混著他體溫的暖,在交迭的呼吸里織成密網(wǎng)。他的手掌托住陳芊芊后頸,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雀。
陳芊芊的指尖蜷進他襯衫下擺,觸到腰側(cè)舊傷的凸起,卻在他加深這個吻時,化作掌心的柔云。
“嗯…哈啊……”
當他暫時退開時,兩人的唇瓣還連著絲銀亮的涎線,在燭火中輕輕顫動。陳芊芊望著他眼底倒映的自己,睫毛濕潤如沾露的蝶,而他指尖仍停在她唇峰上,像在確認這場夢的真實。
下一刻,陳之又低頭吻住她,索取著,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將她整個人揉進懷里,仿佛要把余生的時光都釀進這綿長的、帶著茶香的擁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