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對她的桎梏早已深入器臟,六歲的陳芊芊想,她要一輩子爛死在這里了。
高貴的血統(tǒng)沒有被完美的繼承,她的雙眸是那樣烏黑發(fā)亮,看人的目光空洞渙散,她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被穿上絲線,如同提線木偶,無論是誰把控,始終如初。
直到她撞入一抹殷紅似血的紅,在冬日雪天里是如此奪目。
冷的像陽光。
她從不埋怨年少時便遇見那輪冰冷的太陽,那人自出現(xiàn)起就帶著刺目的白芒,像未經(jīng)雕琢的白水晶,折射出令人難以直視的純粹光芒。
無數(shù)人傳頌著他的故事,那些言語拼湊出的畫面里,盡是斷壁殘垣的荒蕪。她仿佛看見,在人類的至理真言面前,他舉槍沖鋒的模樣,固執(zhí)又偏激的怪物,渴望用暴力和強(qiáng)權(quán)征服一切的人。
他問道:“你一個人?”
陳芊芊沒有說話,說的話越少越不會犯錯,在沒有決定攀附此人之前也不會表露出孩童的依賴。
看,我是這么的乖巧懂事,永遠(yuǎn)不會擋你的路,最大的作用便是在十八歲那年被當(dāng)做家族的籌碼送出,所以請別在我身上索取什么,我一無所有。
見自己沒有回話,那人竟將她抱起來,瞬間的失重感讓她尖叫,而后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叫小芊是嗎?我是哥哥?!?/p>
這樣的一個人,卻在血緣的執(zhí)念中露出脆弱的軟肋。
也許是她想錯了,溫柔始終是他的代名詞。
毫無緣由,毫無鋪墊,她就這樣養(yǎng)在此人名下。
她更沒想到,同父異母的哥哥會對她如此憐惜。
他們的父親不會沉溺于兒女情長,更不會讓私生子女?dāng)噥y他的家族,他以利益為重,以至于偌大的莊園內(nèi)竟只有他們兩個孩子,而她也只不過是一夜情后誕下的產(chǎn)物。
毫無利用價值。
也許只是想將她培養(yǎng)成名利場上的交際花,榨干價值再送出去,這種事情在大家族中并不少見。
她并不介意,盡管是個不公正的合作,只要能活下來,這些折辱不算什么。
于是在第一天晚上,她看著端來睡前牛奶的人,輕聲說:“我可以為您帶來什么?”
“什么?”
少年似乎沒有聽清,她又重復(fù)了一遍,想了想,又補(bǔ)充道:“請您為我聘請藝術(shù)老師,我需要精通技藝才能……”
“你怎么不叫我哥哥?”
看著年紀(jì)這樣小的人說出這種話,他恨恨揉了揉她的臉說著。
“……”
她被揉的臉頰酸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叫哥哥。”
“……阿兄”
連稱呼都是敬語。他無奈嘆了口氣,坐在床沿將她摟在懷里。
“在我這里,你不用這么懂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是哥哥的小妹,我們血脈相連,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以后有哥哥在,沒人敢欺負(fù)你,所以盡情的做你自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