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而后的日子里,在我左右試探下,發(fā)現(xiàn)清衍的傻,不全然是智力問題,更多的是別人說什么他信什么。
簡直將單純寫在了臉上,不知道“謊言”二字的橫豎撇捺怎么寫。
就比如之前我隨便扯過的幌子,自己是被前院小和尚領(lǐng)來此處休息的事。
正常人定然是要打聽一下這位師兄的外貌長相,求證一下事情的真?zhèn)巍?/p>
畢竟主持單獨給清衍開了一列廂房的事在寺廟眾所周知,那些外院的和尚,哪有資格擅自做主占用清衍的房間呢?這樣的人對我不存在任何威脅,我可算能將心徹底放回肚子里。
并且不再偷偷摸摸從窗戶走,改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進屋。
“小仙姑娘來了。
”清衍從書堆里抬頭。
從菩提仙子到仙子姑娘,再到現(xiàn)在的小仙姑娘,清衍不知道已經(jīng)擅自給我改過了多少次名字。
不過這些我都不甚在意,名字只是代號罷了。
我大搖大擺的在他身邊落座,湊過去好奇的問,“清衍在看什么書呢?”女孩的腦袋就這么大喇喇的湊過來,頭上插著的步搖碰撞搖晃,簡直要晃花了人的眼。
清衍有些不自在的往后拉遠和我的距離,“小仙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呦!這小屁孩還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呢?我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倘若不是我這身體的小短胳膊小短腿,沒什么威懾力,我定要給清衍腦袋上談個腦瓜崩。
你姑奶奶我都能當你太太太奶奶的年紀,你小子還不知投胎了沒有?我被清衍的話弄的屬實無語,“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看的什么書?”說來也好笑,雖然我在這寺院里聽了幾百年的經(jīng),熟讀無數(shù)經(jīng)書,但我卻并不識字。
看到經(jīng)書上那些勾勾繞繞的字,總是“相見不相識”。
“我在讀太上老君的《清靜經(jīng)》。
”清衍終于正常了些,卻依舊和我保持距離,一副良家婦女的模樣。
“常應常靜,常清靜矣”我閉著眼睛念了一小段,隨后睜眼看著清衍的臉,下了個結(jié)論,“清衍你不清凈?。 蔽液雎郧逖鼙晃艺f紅的臉,繼續(xù)好奇的追問,“你在這佛寺,不讀佛經(jīng),怎么在讀些道家經(jīng)書呢?”“既讀佛經(jīng),也讀道經(jīng)。
”清衍回復的認真,那樣子簡直像在說:稟告姑娘,貧僧什么都看。
我撇了撇嘴,懷疑他只是在看雜書找消遣罷了。
“怪不得你連精怪變成人都知道,原來也是看話本看到的?你也讀話本小說對吧?”“天下書籍并沒有高低上下之分,若有分別,只是人的分別心在作祟。
”清衍目光平靜,言語無波無瀾,“道雖多,卻皆指其一,心念若雜,看什么都不得其理。
這書雖是不同派別,但在我看來皆有共通之理。
”我被這話結(jié)結(jié)實實的呆住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清衍一次性說出這么長完整的句子,并且反駁我的話有理有據(jù),不卑不亢,簡直比我都像正常人!哦……不,我本就不是人,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
大道至簡,所以才會格外偏愛這些內(nèi)心澄澈的人嗎?我正準備收回被驚掉的下巴,又聽見清衍開口道,“這些都是我娘告訴我的道理。
”我:“……”剛被激起的那一絲詫異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時候聽清衍說話真的挺想報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