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問的世家架子又端了起來:“豈有此理!我女兒可是來參加神女大典的,哪有讓陌生男子搜身的道理?!”
金吾衛(wèi)可懶得搭理他,手一揮:“不讓查就請回吧,這是長陵王親自下的命令,我們只是聽吩咐辦事?!?/p>
沈書問氣得吹胡子瞪眼,尷尬地立了半天,還是讓了步。
搜身之后,他帶著沈溯和走在最后臉色更差的姨娘一同朝正廳走去。路上遇到同僚,連忙湊上去聲討,斥責這群的金吾衛(wèi)不懂規(guī)矩。老學究們自然是意氣相投,個個搖頭嘆氣,像是禮教已亡似的。
待走到了正廳,他們才逐漸收了牢騷。明明是數(shù)九寒天,但這里卻被布置得宛如春日一般。庭院中,擺滿了大朵盛開的牡丹,香氣四溢,低調(diào)雍容,宛如一場無聲的盛宴。紅毯從門口一直鋪到中央的玉臺,玉臺上鑲嵌著各式寶石,光彩奪目。四周,精致的屏風上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彰顯著皇家的尊貴與威嚴。
宮人們穿梭其間,或手捧托盤,或低聲交談,忙碌而有序??諝庵袕浡南懔虾突ㄏ悖钊诵臅缟疋?。
沈書問旁邊的同僚低聲感嘆:“聽說這牡丹啊,全是春日花期從中原挑最好的花苗,運去南方的暖房,精心養(yǎng)出來的。千里迢迢運來中州,只為了這場神女大典。”
沈溯聽到,卻覺得那些花可憐得緊,被強行在不應綻放的季節(jié)催花,遠離家鄉(xiāng),只為了做別人用來炫耀的擺設(shè),一日之后,就會被隨手扔到后院角落,等待她們的只有干枯凋謝。
進了正廳之后,候選的神女們被帶到左邊,右邊是今日負責考核她們的嬤嬤。隨行家屬們?nèi)荚诤竺娓吲_之上,遠遠看著。而玉臺之上,那傳聞中的天降紫薇星,太子殿下楚弈,正端坐中央。遠遠地只能看到膚白如玉,貴氣十足。
只有楚弈自己知道,他現(xiàn)在如坐針氈,本來看著下面一堆漂亮姑娘很是賞心悅目,他還在端詳著誰和誰更配一點。結(jié)果左相和張青一左一右出現(xiàn)在他兩側(cè),問他有沒有一眼看上去心儀的。
楚弈差點問出來自己為什么要心儀人家姑娘,話在嘴邊才想起來,今天這么大排場是為了給他選妃,在心里一陣哀嚎。他喜歡看別人花前月下,可不代表他自己也想找對象,他才十六歲,連宮都只出了這么一次。姑娘對他而言都是只可遠觀的漂亮花朵,真讓他上前采下一朵,他是萬萬不敢的。
他故作深沉地跟兩位大臣表示,自己不會以貌取人。實際上在四處張望楚延在哪兒,楚延今早就已經(jīng)起來了,聽說傷雖然還沒好,但因為劉尚書被太后命令金吾衛(wèi)直接押回盛京等待處置了,所以護衛(wèi)事宜只能交給楚延來做。畢竟在這里,除了楚延,太后也很難再找到信得過的人了。
楚弈左等右等,都沒等來自己的二哥。眼看下面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準備宣讀選妃的規(guī)則和流程了,他實在坐不住,清了清嗓子:“本宮、本宮要如廁!”
“坐下。憋著。”身后的簾帳后,太后的聲音響起,一點情面不留,“給我看好殿下,在大典結(jié)束前,他哪兒都不許去?!?/p>
楚弈雙眼一閉,這哪里是做太子,這簡直是坐牢。
伴隨著太監(jiān)宣布大典開始的聲音,候選的神女們開始展示她們的才藝和品貌。有的舞姿曼妙,宛如仙子下凡;有的歌聲婉轉(zhuǎn),如清泉流淌;有的書法飄逸,如行云流水。
楚弈看得食不知味,根本沒看進去一點。直到一個身著白裙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臺下。
那人沒展示才藝,而是拱手行禮,聲音不卑不亢:“民女沈溯,特來跟太子殿下請罪。”
楚弈一愣,這名字怎么聽起來有點耳熟:“你何罪之有?”
“民女,是個寡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