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約莫兩年后,她去回春堂給林母抓藥時,正遇見田菱抱著女兒求田繼文診治,只可惜孩子病得太厲害,剛送到回春堂便咽了氣。
血緣真是個奇妙的東西,不論隔著多久,不論多少年未見,但在乍然相見的那一瞬,便會給人一種奇怪的指引。
雖然被生活磋磨得粗糙疲憊的村婦與十八年前軟萌可愛的女孩早已不能同日而語,但田繼文依然認出了周娘子就是十八年前他失散的孫女田菱。
只可惜那時的田菱失去了女兒,早已了無生趣,渾渾噩噩,幾個月后的一個傍晚,失足溺水而亡,田繼文自此關(guān)了回春堂,不知所蹤。
天光已經(jīng)黯淡下來,此時去回春堂似乎太晚了,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田菱,晚幾日告訴田大夫也無妨。
姜梨和落英到家時,伯府已經(jīng)上了燈。
錦兒大概等了她們很久,看到姜梨回來,她迫不及待迎上來,眼里笑意藏都藏不住:“姑娘,林氏已經(jīng)知道老爺新納了姨娘,聽說當(dāng)時便發(fā)了好大一通火,一連遣人過來請了老爺好幾次?!?/p>
姜梨平靜的在盆里洗了手:“老爺過去了嗎?”
“遣來的人都被我攔回去了?!卞\兒一臉得意,遞給姜梨一塊干凈帕子,“老爺回來便去了柳姨娘那邊,估計是不會出去了?!?/p>
“做的不錯?!苯嫖⑽P唇,從袖中拿出油紙包遞給她:“稻香記的芙蓉糕,知道你喜歡吃?!?/p>
錦兒一臉驚喜的捧過糕點,喜滋滋的吃了一塊,含糊道:“看林氏的樣子,就快要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估計就氣死了?!?/p>
給林氏添堵并不是姜梨的目的,但若是林氏當(dāng)真氣死了,自然也是高興的。
此時翠邑巷的林依蕓當(dāng)真氣得要。
“花十萬兩請大夫,又給表哥納妾,”她腕間的翡翠鐲子磕在案幾上叮當(dāng)脆響,“薛明珠這離間計用得好?。 ?/p>
怪不得這幾日怎么請表哥都不過來,原來是府里有了姨娘的緣故。
林依蕓突然起身將茶筅擲進茶湯,目光陰沉的看著跪在角落里大氣不敢出的紅杏。
“過來!”她吩咐道。
紅杏瑟縮了一下,踟躕著膝行到她身邊。
藕色滾邊繡花鞋狠狠碾上紅杏的手背,林依蕓怒道:“老爺納妾這么大的事,你居然直到今日才打聽到,你是死人嗎?”
紅杏慘呼一聲,哭著求饒。
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阿娘磋磨個小丫鬟有什么意思?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盡快入府要一個名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