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到船尾的時候,那條吞拿魚已經(jīng)躺在粘板上了,看著和她人差不多大。小白龍洗了手和刀,套了手套開始開膛破肚,去掉頭部后,刀子沿著魚背利落往后劃。
“這種魚一生都在游泳,所以它身上的肉更加緊實(shí),口感絕佳?!?/p>
刀筆直切入,將魚肉切斷后繼續(xù)切下一刀。
“這部分的肉是整條金槍魚中最豐厚的,魚脂含量很高,口感滑潤,脂香濃郁……”
小白龍剛把生魚片碼好,喬千嶼就招呼道:“阿玉,試試。”
碼好的魚片紅嫩鮮美,宋玉珂卻總覺得腥。
這海里剛死了人,染了人血的魚怎么洗都祛不了腥味。
沒人再說奸細(xì)的事,宋玉珂也不能拒絕,硬著頭皮接了過來,裹了一圈芥末往嘴里塞。
“原味都足夠了,用不著這么多芥末”
喬千嶼提醒的還是太遲了,辣味直沖天靈蓋,但也遮蓋住了腥味。宋玉珂艱難地往下咽,辣得一雙眼睛通紅,反上來的辣味頂上嗓子眼和鼻腔,實(shí)在沒忍住,轉(zhuǎn)過頭猛咳,喝了幾口海風(fēng),只覺得胸口悶的慌。
她們好像說了什么話,大概是嘲諷的話,宋玉珂沒聽清,只聽見了隱約的笑聲。風(fēng)聲咳嗽聲混雜闖入耳中,頭昏腦脹的,宋玉珂緩了好久了才平穩(wěn)了呼吸。
喝夠了風(fēng),宋玉珂轉(zhuǎn)回了幾人旁邊。
她看到柳山青神色平靜地咽下了一片紅肉后就不再吃了;十五沾著醬汁連著吃了好幾片,似乎很合口味,還指揮著小白龍要了指定的位置;喬千嶼倒是做足了東家的樣子,不著急下筷子,在旁邊喝著酒,時不時介紹兩句。
只有在幾位姐開口的時候,宋玉珂才不得不忍著反胃吃一口,面上強(qiáng)忍著,有樣學(xué)樣地保持著冷靜。
回頭看著綠色漁網(wǎng)中堆疊著的魚群,一只只眼睛直直愣愣的望著天,魚群遮掩下,似乎總有一雙不同于魚眼睛的眼睛透過綠網(wǎng)盯著她看。
腥味飄過來,宋玉珂實(shí)在是吃不下了。
她打了煙往旁邊走去。
“害怕了?”
喬千嶼抽出一只細(xì)煙,背著風(fēng)點(diǎn)火,打了幾下都被風(fēng)吹散,宋玉珂攏著手幫她擋風(fēng),煙霧從指尖漫到眼睛上,宋玉珂瞇了瞇眼。
“……來我這里,你永遠(yuǎn)都看不到這樣的場面?!?/p>
喬千嶼抬眼,火苗在她瞳孔中緩緩熄滅,陽光在她肩頭閃爍,落在脖頸邊的發(fā)絲都帶著某種誘惑人的氣息,她湊過來,輕聲說道:“你有能力,不用進(jìn)渾水中也會有作為,柳山青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來海濱,做我的人。”
宋玉珂收回手,抖落煙灰,近處遠(yuǎn)處,海天一色,藍(lán)得令人感到不真實(shí)。四周看不到船,看不到魚,只有一片片擊打在船體的海浪、和碎了又聚起來的泡沫。
如果死在這里,誰都不知道她死了。
她問:“喬老板,海濱也是離港的,山姐敢一個人上你的船,你敢一個人進(jìn)中環(huán)路嗎?”
這也就是喬千嶼還要喊一聲山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