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山河大學獲批：發(fā)揮企業(yè)優(yōu)勢打造名校（第1頁）

翟望岳臉上已經(jīng)一片熱鬧，壓在劉海下的傷痕已經(jīng)讓他有了陰陽臉的效果，看起來比平時可怖多了。他雙唇緊抿，一個字都沒吐出來，更不用說反駁了。翟望岳只是握了片刻，隨后放下手，快步回到了房間，鎖上門，把錯愕的翟勇和周慧都留在了原地。

房門落鎖的聲音讓翟望岳松了一口氣，他把自己摔在床上，這時他后知后覺地感覺到疼，一瞬間占據(jù)了他的全部思維，他一點點蜷縮起來，像鐵板上一只逐漸煮熟的蝦，多次伸手去碰碰受傷的地方，但剛碰到就被撕扯得直皺眉。

夜色漸沉，屋外的爭吵從狂暴逐漸停息下來，還有掃帚掃在地面和隱隱約約的抱怨聲，不過已經(jīng)無傷大雅。無事可做的翟望岳在床上做出即將睡覺的樣子，卻疼得毫無睡意，爬起來翻填報志愿指導，厚厚的一本墜在手里，他一眼也沒有看省內(nèi)的學校，直奔外省的書頁翻動的嘩嘩聲在黑夜里格外刺耳。

書架上被塞滿了輔導資料和試卷，但翟望岳知道自己一定不會再去翻開了。

他的胸口糾結成一團，忽然無端地想，自己給申路河留下的最后一句話話，語氣并不怎么樣。

這原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在這樣的晚上，無窮的遺憾乘虛而入地包裹住翟望岳。他想，要是最后沒有與他不歡而散還好，至少還有一個可以打電話的人，不求他能理解自己，只要聽聽他的聲音就好?，F(xiàn)在，連這點希望都沒有了。

翟望岳是個冷酷無情的人，這一點他自己和他人都清楚。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不過是一層冰糖一樣薄弱的殼，遠看凜然，但只要輕輕一戳就會碎，那樣誰都會看出他孤立無援的狼狽。

他房間里連一面鏡子都沒有，只有從模糊的窗玻璃上，才能勉強分辨出自己支離破碎的臉。翟望岳撥弄著劉海，和自己對視，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揚起了嘴角，那弧度越來越大，像他臉上猙獰的裂口，到了最后，他的脊背都開始顫抖，在黑夜里無法抑制地笑出了聲音。

他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小區(qū)樓下請了閉目念經(jīng)的和尚，燒了一半的紙錢被風吹亂，撲騰了半尺，又因為夏日的風過于罕見，輕飄飄地化成一簇灰，落回原處。

把棺木安放在靈車中，黃決發(fā)動汽車，眼神瞥到了扯安全帶的申路河，他依舊對彭飛的話耿耿于懷：“申哥，你說我們做錯了嗎？”

“那你不收錢？”申路河一側頭，見黃決白了小臉，啞然失笑，“別想這么多。把事辦好，不給家屬留遺憾，這就夠了?！?/p>

靈堂里賓客就位，謝雨楓緊緊拉著女兒，生怕她走丟，或者影響葬禮的過程。小姑娘大概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場面，驚恐的眼睛掃視每一個人，怯生生地向媽媽的身后藏。

她的動作太礙事，謝雨楓不容置喙地把她拉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動作弄疼了她，還是因為想到了奶奶。她眼睛里的淚水頓時收不住，哇地一聲，放聲大哭。

大廳里起了輕微的騷動，老人生前的故友也一時控制不住眼淚，然而對于謝雨楓來說，一切變得棘手，因為她不可能把哭泣的女兒留在原地，去忙自己的事情。

這時，謝雨楓視野里出現(xiàn)那個年輕男人，他單膝跪地，在女孩面前俯下身，輕輕地替她擦拭著臉上滾滾的淚珠，拍著她的后背幫她順氣：”別這樣，好不好？再哭，就得喘不上氣了。來，深呼吸，平靜一下?！?/p>

申路河身上似乎有一種令人安心的魔力，女孩的哭聲逐漸低了下去，轉變成了時斷時續(xù)的抽泣，她抬起淚意朦朧的眼睛，望著申路河：”我好難過……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奶奶了？“

她費力地把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表達出來，眼淚又有點止不住。申路河將皺巴巴的紙巾揉成一團，又換了新的一張。每個殯葬行業(yè)的人似乎都會被問到這個問題，至于答案，也有很多種，有理性一點的，也有可以為小姑娘編織一個甜美的夢境的。

申路河思忖了一會兒，認真地望著小姑娘淚水浸濕的臉頰，眼睛里蘊藉了雖然暗淡，卻在黑夜里長明的光芒：“你或許很難見到她了。不過不要緊，如果是你愛的人，就算不在身邊，那份愛也會一直留在心里的。你是這樣，我想你的奶奶也是這樣?！?/p>

小姑娘或許沒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不過濃重的悲傷確實被沖淡了，她自己給自己的手臂綁上黑紗，申路河望著她把黑紗整理得端正，由衷地夸獎了一句。

申路河直起身子，小聲地對謝雨楓說了一句”沒事了“，然后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謝雨楓瞥了一眼申路河的背影。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但隨著他耐心地從一堆瑣事中分出時間，安慰哭泣的小女孩，那種隔閡似乎有些許的消融。

或許只有對于孩子來說，葬禮的悲傷氣氛才是最單純的，但對于成年人來說，比起躺腩砜在棺木里，被白色與黃色菊花環(huán)繞的逝者，現(xiàn)場的活人間的人情世故才是更值得關注的。

彭飛走了過來，接近謝雨楓，壓低嗓音：”這次收了多少錢？“

”還沒點?！爸x雨楓捋捋短發(fā)，她的眉毛擰了起來，她眉眼凌厲，這樣一看一張臉竟變得猙獰，”彭飛，你媽辦白事，還得我出錢，什么意思？“

”這不是報社發(fā)錢沒多少嘛?！芭盹w臉上掛不住，有些尷尬，”不過我之前幫你辦了事，你也升職加薪了，對吧，雨楓？“